芥子须弥

(去读书 www.qudushu.la)    江州，大雪纷飞，一个白色的世界，积雪覆盖了整座城市。万籁俱寂，没有一点儿生的气息，大街小巷中店门紧闭，游乐园停业了，积雪压垮了摩天轮，电影院大门敞开，没有一个人的身影，大厅里的电子屏幕上是《钢铁侠》的反映时间，屏幕忽闪忽断，可能是电力系统出了障碍。街头没了推车卖早点的人家，街道与柏油路已然分不开来，平坦一片，全是白色的积雪。车辆停放得杂乱无章，半个车身陷在雪地里。城市的地面成了一座空城，天空中连一只鸟儿都看不见，只有鹅毛般的雪不停地落下。在百货商场的地下，有一条贯穿整个江州市的地铁，明晃晃的灯光一直亮着，所有的电力系统在这里还算正常，电车从远方的隧道里驶过来，轰鸣声响彻整个地铁站。站台里一个人也没有，电车准点到站，刚好五点一刻，还是如往常一样，打开车门，停留短暂的时间等待乘客的上下。没有人下车，因为车里也空无一人，几分钟后电车发动驶出去。回到百货商场，以往人们上下班回来总是要来这里逛逛商场，里边除了各式各样的货物外还有形形色色的人，有时幸运还可以见到几只从地铁里跑出来的阿猫阿狗。如今能看到的。像人的也就是穿着不同服装陈列在展示柜里的塑料模特。金铺里的黄金首饰格外刺眼，无人看守也无人打劫，这些昂贵的装饰品就静静地躺在那里……

    这是江州吗？为什么会变成一座空城？所有的人又去了哪里？天色渐晚，这个白色的世界没有暗下去的意愿，天上人间顶层，通往天台的铁门出传来声响，是推门的声音，一把铲子从门缝里伸出，好不容易撬开一条缝隙，厚厚的积雪死死封住了铁门，门后楼道里的有说话声。传出一句谩骂，“妈的，鬼天气，一天清扫两次都不行。”

    “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加把劲儿，应该可以过人了。”另一个声音咬着牙说到。

    铁门一点点儿被打开，积雪足足两尺深，一把铁锹扔出砸在雪里，紧跟着一个人影从里面钻出来。蓬松的头发，一看就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清洗了，也许是头发太过长，随意用剪刀修剪了一下，显得更加凌乱不堪。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外面披着一件绿色军大衣，领口竖起，耳朵被冻得通红。取过铁锹清理门边的积雪，一会儿后铁门彻底被打开，里面的另一个人也走了出来，同样的装扮，手里也拿着一把铁锹，是一位中年男子，与刚才那位年轻人比男子要矮小一些，身体也比较臃肿，怪不得不能从门缝里钻出。两人拿着铁锹走到天台边上，脱掉笨重的军大衣，靠在栏杆上看着眼前的江州，久久没有说话。

    “林经理，这雪下得似乎又比前几天厉害了。”年轻人徒手整理他的头发，看得出他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夹着雪水梳了一个刘海，这时整张脸才显露出来，不是孙浩宇还有谁。

    旁边的男子也弄了弄头发，将盖着额头的往头顶梳，正好可以遮住他的缺陷，左右捯饬硬是弄出一个大背头。飘散的雪花在发丝间融化，成了纯天然的发胶，多少可以起到一个定型的作用，他就是天上人间的大堂经理林经理。

    “孙同学，先干活吧，这里收拾完估计天又黑了，搞不好还得加个班，这样的鬼天气还真是受够了。”林经理搓搓双手，一把握住插在积雪里的铁锹，铲起雪就往天台外边扔。

    孙浩宇没有多说，也跟着干起来，林经理说的没错，今天不清理完，明天估计就要搬家了，积雪累积过多这座大楼就成了危楼，他们就得转移，要转移到别处，就得去楼下清理一层楼厚的积雪，相比之下这里到显得容易轻松一些，还有就是天台发送求救信号飞机从头上路过也能第一时间知道，这也是他们每天早晚来清理积雪的原因。

    困在这里不知道有了多久，孙浩宇很清晰的记得那天聚会还没有结束，舞会才开始一半，突然间暴雨降临，打破了他们和谐的舞会。看着暴雨没有停歇的意愿，也有些同学的家里人来了电话，于是就提前散会，所有人都离开后，张佳雯与他才准备坐电梯下楼。电梯门打开却碰到了急匆匆的赶上来的林经理，他在大堂里看到突然离开的客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于是就上来看看，正巧碰见了准备乘电梯下楼的张浩宇两人，一经询问原来是个误会。他也没多说什么，反正身前的这个年轻人已经支付了足够的钱。于是三人再次乘坐电梯下楼，进了电梯后原本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便可到达一楼，但是电梯却无止境的下降，指示灯不停地跳动，没有一个固定的数字。所有人都发现了异样，张佳雯紧紧抓住孙浩宇的手臂，她很紧张，孙浩宇轻轻搂住她，用行动告诉她他会保护她的。大堂的林经理也有些担心起来，额头上布满了汗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儿手巾擦了擦，一边安抚着他的客人孙浩宇。“这是VIP专享通道，从来没有出现过故障，我们饭店也会定期检查，进行故障排除，昨天晚上才检查过的，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们最多就是被困在这里面，我已经按了报警系统，一会儿就会有人过来。”

    孙浩宇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屏幕后神情凝重。

    “也许是今天这异样的天气，我们又处在电梯里，所以信号中断，这些都是正常现象，我们再等等。”林经理猜中了孙浩宇的手机在这里根本没用，也许是他见过太多类似的事情。悄悄瞥了下旁边张佳雯紧张的样子，心里迫切希望营救的工人能赶快过来。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和自己的女儿分别后，前几年还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特别是这两年，一看到和自己女儿同龄的女孩总会有一种亲切感，一种父亲看着女儿的那种情感，或许是太想念自己的女儿。有时候害怕别人误会，每次和那些女孩说话都看着别处，极力隐藏内心的爱。他看着电梯门缝装作很镇静的说，“姑娘，别怕，再过几分钟就有人来了。你就当我们是在玩现在年轻人特别喜欢玩的密室逃脱，看起来很惊悚，实际上也没什么的。你……”

    “林经理，这里的监控设备是正常运行的吗？”孙浩宇打断了他的话，指着角落里的监控说。

    林经理顿时失语，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才说的话太多了，导致这位孙同学对他产生了怒意，他听得出来孙浩宇的话里有那么一点生气的意思。他有掏出手巾擦了擦汗说，“原本是开着的，后来有客户说既然是VIP通道，那就应该给客人留一些私人空间，这也是客人对我们提出的隐私保护的抗议与建议，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就没有开启过了，长期间没用估计也坏掉了吧。”

    “你们这是不负责。”孙浩宇冷冷说了一句，转头温柔的看着张佳雯，“阿雯，别怕，有我在呢。”

    张佳雯不知道听到没有，双眼显得呆滞，“你们……没有发现，电梯在一直……一直在往下吗？”

    “林经理，这也是我想问的，这天上人间地底下隐藏着什么秘密？你是想带我们去哪里？”孙浩宇逼问到，高出一截儿的他皱着眉头看着林经理，眼睛里带着怒气。

    “不不不，这里就只有一层地下室，你也知道，负一层是我们专门为客人准备的地下停车库。你们发现的问题我也察觉了，如果按照正常的电梯运行速度，我们也应该到了最底层，这也是我一直想问的问题，我也没必要欺骗你们，毕竟我也在这里面，姑娘，我真的没有撒谎。”林经理急忙解释道，生怕张佳雯误会他一样。

    “顶上可以打开吗？”孙浩宇仰着头仔细查看电梯顶部。

    “打不开，只有从外边才能打开，里边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如果电梯停下来，我们可以试着从正面打开，不过机会不是很大，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要镇静，不要给自己心里太多压力，等待救援。”林经理努力控制自己慌乱的心说到，他不想出事，更不想看着身旁这位和自己女儿一般大的女孩儿出事，如果能顺利出去他一定要问问她的名字。干了大堂经理也有许多个年头了，以往也出现过类似的电梯困住人的事情，不过后来都相安无事的解决，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这次也能顺利走出电梯。按理说这不是一个高发事件，也就在普通电梯遇到过三两次，他也相信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机械故障，很快就会有救援。

    时间一分分过去，电梯还在一直保持着一个速度下落，张佳雯与孙浩宇已经坐在电梯里背靠着电梯壁，没有一个人呼喊，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在浪费体力。林经理试着敲了敲铁壁，通过传出的声响传递求救信号。敲了了一会儿后他也停了下来，额头的汗水越来越多，手里的手巾都快湿透了，在那个不大的空间里不停走动，看得出他也变得十分焦急。

    “不会是撞邪可吧。”林经理随口一说，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他不在那么镇静，在这个小空间里感到一种压抑，有时甚至喘不过气来。

    “救援估计来不了了，林经理还是坐下来休息休息，等电梯停下来在想办法吧，保持体力，待会儿还需要你使力气。”孙浩宇紧紧搂住张佳雯，保持一个动作不变，好让靠在张佳雯他肩上的脑袋能更舒适一些。

    “孙同学你说得对，我是该坐下来休息休息。”林经理点头说到，扶着铁臂慢慢坐下，有些许臃肿的身体让他感到费劲。

    “保持间隔性说话，千万别睡着了。”孙浩宇捏了捏鼻梁，他已经感到困乏无力，是电梯里开始缺氧了吗？顶上是有通风口的，应该不会出现缺氧的情况，他猜测这可能是心理原因，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长期间待着真有种窒息的感觉。

    “浩宇，我太困了，我先睡一会儿，等会儿你在叫醒我，好吗？”张佳雯乏力的说到，死死抱住孙浩宇的手臂，脑袋靠在他肩上。

    “阿雯，坚持住，不要睡过去，实在困了就闭下眼眼睛，记住千万不要睡着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嗯……”

    林经理内心十分的愤怒，他不知道是不是看着眼前这位姑娘这样无助，自己却无能为力，一点儿忙也帮不上，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他还清晰的记得和女儿去海边找海星，去游乐园时，她坐在旋转木马上和他招手，甜美的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披在身后的头发随风飘舞，他坐在不远处也和她招手，一圈又一圈。

    “林经理，你来天上人间多久了，我看你不是本地人吧！”孙浩宇突然问到。

    林经理回过神来，摇摇头说，“我的老家在河北，来江州算算也应该有十个年头了，你要不问我还真忘了，时间过得很快啊！”

    “没有想过回去吗？”

    林经理摇头苦笑，叹气说，“我啊，在哪里都一样，天南地北都是家，孤身一人有什么牵挂。”

    孙浩宇看着旁边这个男人，顿时觉得他身上充满了悲伤，头发略显苍白，笑起来时脸上挤满了皱纹，其实他的笑容一点也不好看，笑得和哭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他让人的感觉就是一种孤独，跟谁都想急切的去做朋友，对谁都是一张“谄媚”的笑容，或许是他做生意的缘故，但此时孙浩宇觉得他是真心想去交朋友，孙浩宇没有追问下去，处在这样的情景下谁也没有心思。彼此说说话也是为了有一个清醒的意识，他必须冷静下来，遇到这种打破常规的事件歇斯底里是没有意义的。

    “林经理，你对我们现在所处的情况有什么看法？这种事情应该超出自然规则了吧！”孙浩宇没有在林经理的问题上停留，将话题转移到处境之中来，他很想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虽然现在他表现得很镇静自若，但不排除长时间下去，再坚强的内心也会被这个小空间所摧毁，看不到希望的营救，这种慢慢等着死亡的感觉很不好受，令人恐惧。

    “在我小的时候，从长辈那里听说过一些离奇的事情，其中就说到一个鬼打墙的事。我们现在的处境我怀疑就和这个差不多，老人们说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你就会一直重复你走的路，就像迷了路一样，永远也走不出，一直在原地打转。我们的电梯一直往下降，似乎没有尽头，我怀疑不是一直在往下降，而是我们一直在重复一样的路程。”林经理松开紧系着的领带，小空间里除了让人感到压抑，他还觉得十分的闷热，他都不知道是第几次拿出手巾来擦汗了。

    “你说的鬼打墙我也听说过，后来被科学家们证实这是一个物理学问题，原地打转是人的迈步在眼睛看不见目标物是犯的一个小错误，导致左右脚迈出的距离不一样，最后走出来就成了一个圆形，这一点我们可以排除。”孙浩宇解释说。

    “那孙同学认为这是什么现象，我实在想不明白，这……这样一直下去何时是个头。”

    “其实我也不明白，但我知道不应该在坐以待毙了，原先我以为它会自动的停下来，看样子是很难了。我们只能靠自己，想尽一切办法来离开，我相信求生的欲望会给我们带来无穷的力量。”孙浩宇有些坐不住了，他想试一试，不管用什么样的法子，在这样下去三个人都崩溃了就真的没有一点儿希望了。

    “说说你的想法，我们没有任何硬物工具，也不能发送求救信号，还有什么办法。”林经理坐直，臃肿的身子在凸出的肚子上体现出来。

    “你说的没错，不仅这些没有，我们还没有食物与水，而且空气中的氧气供给也跟不上，想出去是不可能的，长时间呆在这里也行不通，那样必将缺氧窒息而亡。”孙浩宇认真分析到。

    林经理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期待孙浩宇说下去。

    “我们分析了所有的可能性，这是建立在理性与日常结论上的，得出的结论是，第一我们没有办法逃出去，第二我们的救援属于不确定，迟迟不来应该信号根本没有发出去也发不出去，常理按下报警后信号必然传出，直到现在却不见救援人员，要么救援信号上出了差错，也就是发不出去，要么就是救援人员来了，却没有发现我们，楼层只有这么高，VIP电梯也只有这一部，信号源头他们可以找到。如果救援真的来了，为什么没有发现我们，那么只有一种情况，他们和我们所处的空间不一样。”孙浩宇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不是他已经紧张糊涂了，相反此时的他脑袋非常的清晰，脑子运转十分迅速。“电梯一直没有停下，按照正常的思维这根本不可能，除非我们在不同的空间中穿行，这样就永远也不可能着地。在这个电梯井的某个地方，一定存在一个或多个界点，要么带着这部电梯跳跃不同的空间，要么带着它返回最初的起点，我比较相信第二种可能性，就相当于本来一根竖直的管道，现在不知道某种原因两个端口被连接在一起了，里边的东西只能一直围绕着转圈。”

    林经理吃惊的看着他，他根本不相信这种事，而且还是从一个高中生口中说出，但他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要他说他还是相信自己的猜想，就是撞邪了，什么空间跳跃他不懂。不过想想现在的处境，也不妨听听这位孙同学的建议，“那我们该怎么办？你说的这些理解起来确实为难我了。”

    “我们需要找到那个界点，那是唯一的出口，只有界点处是连接两个端点的接口，从哪里打破这种离奇的平衡，最后我们就会出现在顶层或者底层。”孙浩宇眉头紧皱，他在思考，片刻后环顾了四周，叹气说到，“如今唯一能做的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撞击电梯壁了，总之就是不能让这部电梯安稳的运行下去，多多少少给它施加一些外力，以此来打破原有的平衡。”

    林经理似懂非懂，思索着点点头，“但是你还没有说怎么找到你所说的界点。”

    孙浩宇咧嘴一笑，“看运气吧！整栋大楼有二十层，电梯升降一层大概用两秒的时间，如果电梯刚好离开界点，我们就要最低连续撞击铁壁38秒，才有可能碰到界点，当然碰到界点也不一定能打破，毕竟我们是在电梯室里撞击，很难让电梯摆动起来。”

    林经理用手敲敲铁壁，撑着铁壁站起来，很费劲的样子，“那就开始吧，呈现在还有力气。”

    “等等，我们应该两个同时撞击一边，这样产生的力道会集中一点。”孙浩宇转过头，轻轻拍了拍张佳雯的肩膀，给她弄了弄睡散的头发，看着她的眼睛说，“阿雯，不管怎样我都要试试，我知道你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但你要知道我并没有发疯，我不想看到你伤心的样子，我要救你出去。一会儿可能会很吵，记得把耳朵捂上。”

    张佳雯猛的扑过去，死死抱住他，强忍着泪水没有哭出来。

    林经理转过身去，头靠在铁壁上，拳头紧握，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和面前的这位姑娘一样要强，即使泪水装满了眼眶也不让它流出来，所有的事情她都懂，总是放在心里不说。心里生出一股狠劲儿，他要出去，拳头上青筋暴露，指甲嵌入了皮肉，他没有感到一丝的疼痛。

    “阿雯，你放心，我和林经理会带你出去的，我们一定会成功，先靠在角落里休息。”孙浩宇的心很痛，他能感觉到张佳雯的变化，平时候霸道的小魔女现在却沉默不语，她的内心正在一点点的被摧毁。他也在暗自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还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心灵创伤。

    孙浩宇站起身来，脱掉西服，一把扯掉领带丢在地上，松了松领口，与林经理并肩站着，“林经理，我们开始吧！”

    “来吧，孙同学，我们一起撞出一条光明大道来。”林经理慷慨激昂，也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两人怀抱着双手奋力撞向电梯铁壁，“砰……”声音回荡在电梯井里，没有停歇，也不能停歇，他们知道，任何的停歇都有可能错过所谓的界点。坚持一分钟的时间就有可能逃出去，谁也不敢松懈，错过了就得重来，到时体力下降就真的无力回天了。顾不上肩头传来的剧痛，咬着牙一次又一次撞过去，前进，后退，然后再前进。一分钟过去，两人已是大汗淋漓，但都没有停下，林经理摔了一跤，在弹回来的时候跌坐在地，汗水已经湿透了里面的寸衫，他将外套脱掉，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站起来猛 撞过去。

    张佳雯坐在角落，头埋在膝盖里，她不敢看，一声声的撞击声让她感到绝望，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

    孙浩宇大叫一声，拳头狠狠地击打在铁壁上，“为什么？”

    林经理并没有停下，即使后退的步伐已经开始左右恍惚，没撞击一次他在心里都会呼喊他女儿的名字。

    突然，电梯的灯熄灭了，随后开始剧烈摇晃。“加把劲儿，别停下。”孙浩宇几乎是吼出来的。

    “砰……砰……砰……”

    电梯似乎不受控制，开始极速下降，“停下，林经理快找个角落蹲下。”孙浩宇喊出一句后，向着张佳雯的角落扑过去。抱住了张佳雯，这才发现原来林经理比他还要快一步，在旁边用手护着张佳雯的头。

    孙浩宇低声说，“谢谢！”

    肩头很痛，左手感觉已经麻木了，手臂连抬都不能抬起来，脑袋里一阵眩晕，孙浩宇模糊的睁开眼睛，发现林经理正在掰电梯门。电梯停下来了，电梯门开了一条拳头大的缝隙，外边的灯光照了进来，灯光照在林经理脸上，疲惫的身子只能让他跪在地上，一只手用力的掰电梯门。

    “阿雯，你醒醒，我们成功了，你醒醒啊。”孙浩宇急切的呼唤怀里的张佳雯。

    “你别担心，只是晕过去了，我们都晕过去了，也不知道这电梯停了多久。过来先把门打开，出去再说，这破地方我还真是待够了。”林经理咬着牙说到，门缝被打拉开了一点。

    孙浩宇爬过去，身体靠在铁壁上，用脚帮着推，门一点点被打开，很熟悉的环境，电梯停在了第二十层。“抱她过来，我抵着门，先让她出去。”林经理死死掰住电梯门，没有了孙浩宇的帮忙，让他有些难以应付，“快点。”

    一会儿后，三人总算逃出了“囚笼”，林经理瘫倒在地毯上，孙浩宇背着张佳雯回到他们聚会的房间，将她安抚在床上，走到客厅拎起电话准备给家里报个平安，结果电话怎么也拨不出去。随后走到楼道，坐在地毯上，看着躺在不远处的林经理痛苦的表情说，“林经理，你没事吧，要不要我给你看看。”

    “没……没事。”林经理左手护着他的右肩，说话时脸颊不断地抽搐，“孙同学，看来今晚是不能离开了，外边下着这么大的暴雨，你就在这里住上一晚，等明天再离开吧！”

    “需要加钱吗？”孙浩宇打趣说道，拿出手机准备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看着手机屏幕，不由自主的谩骂一句，“这鬼天气连个信号都没有。”

    “去房间里用固定电话打吧，我去大堂看一下，叫他们弄点儿冰块敷一下，顺便弄给你们弄点儿吃的过来。那位姑娘你不用担心，一会儿就醒了，你先去陪着她，免得醒过来她一个人会感到害怕的。”林经理咬着牙站起来，背靠着墙，跌跌撞撞向楼梯走去。谁都不敢去做面前这部电梯，刚才的恐惧还在心间没有消去。

    “我试过了，电话拨不出去。我跟你一起下楼去吧，你就别逞强了，身子都站不稳了。”孙浩宇走过去扶着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右臂。林经理深深吸了一口气，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孙浩宇这才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你的手臂？”

    “不碍事，你不是也一样嘛！”林经理忍着剧痛笑着回答道。

    “我扶你到沙发上休息，你就不用下去了，我去叫人，需要什么我会拿上来的。”孙浩宇也不管他同意与否，强制扶着林经理去聚会的房里。

    “也好，我这个样子就是在耽误事儿，你去找个人跟着上来，我没事，去吧！”

    孙浩宇点点头，出了房门。

    窗外暴雨肆虐，雷声震耳，闪电不断。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林经理半躺在沙发上，右臂上传来的剧痛让他无法好好休息，自己感受应该是骨折了，电梯停下的一瞬间，由于冲击力量太大，让他与电梯底部有了一个亲密接触，他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随后就没有意识了。是剧烈的疼痛唤醒了他，醒来第一时间看了看身边的姑娘，发现她只是晕了过去，并无大碍，看到电梯门在慢慢闭合，只好爬过去掰着，想起来还好有惊无险。以前总是嫌弃沙发太过柔软的他，现在躺着才发现这么舒适，也许是还在恐惧那部冰冷的电梯。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想通了许多的事情，人还是活着好，做了天上人间的大堂经理也有许多年了。每天规规矩矩上班，努力做好每一件事情，想方设法赚取更多的利益。一场生死劫后，他开始渴望生命的长久，人实在是太脆弱了，规则稍稍变化便会感到无所适从，有时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活在一个连自身生命都不能掌控的世界里，他感到悲哀。或许是今晚发生的事情超出了平常的认知范围，这才导致他一些看似奇怪的想法。他准备明天就去找大老板辞职，他要回老家看看自己的女儿，然后便要走遍这个世界，他要去认识这个世界，感悟这个世界的真谛！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从心底里油然而生，他想逃出世界的规则，做一个能掌握自己命运的人。

    林经理暗自摇了摇头，内心嘲笑自己的幼稚想法。都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这样的工作不是很好吗？无忧无虑，为大老板做好事情，每年年底还有一笔价值不菲的奖金拿。工作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觉得大老板亏欠过他，几乎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他有时候也不明白，大老板到底看中了他什么，值得在他身上花这么大的价钱。不过此时的他不想干了，中规中矩过了半辈子，今天他想通了，他的人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尤其是在死神边缘有过一圈的人，他要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就算是出去走走内心也是欢喜的。大老板在他危难的时候救过他一命，他知道这样拍拍屁股走人有愧于大老板，对不住就对不住了吧！短短人生总要亏欠一些人。林经理内心说服了自己，顿时感到一身的轻松，很久没有这样的放松过了，要是肩头没有疼痛的话就更好了。抬手看了看表，孙浩宇已经下去了半个小时，应该也快回来了。

    林经理翻身坐在沙发上，他想去看看房间里的那位姑娘，想想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正想出门到楼梯口瞧瞧孙浩宇，结果就看到他慌忙推门进来。一只手提着一袋水果，一只手拿着两袋冰块儿，一把丢在茶几上，大口大口喘气。

    “怎么没有人和你一起过来？”林经理问。

    孙浩宇倒了杯水猛灌了两口说，“一个人也没有，这是一栋空楼，我去了大厅，去了厨房，也看了看有些客房，一直看到四楼，结果一个人也没有发现，太奇怪了。”

    “你确定大厅里也没有人？这绝对不可能，大厅是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守着的，每天晚上都会有三到四个人值夜班，今天的工作我已经特意安排过了。”林经理再次看了看时间，刚好晚上十二点整。“短短两三个小时人就不见了，不可能。”

    “真的一个人也没有，我去大厅看了，还扯着嗓子喊了几声，根本没有人回应。”孙浩宇急切的解释道。

    林经理走到窗边，猛的拉开窗帘，江州还是如以前一样，江州的夜依旧灯火通明，只是暴雨来得凶猛，街道上的灯光有些许的昏暗。望着窗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具体也说不上来。“不会都回家躲避暴雨了吧！”

    “作为大堂经理的你都没有离去，手底下的员工敢私自翘班。就算是员工翘班回去了，那住在这里的客人呢？总不至于也赶回家去了吧！”孙浩宇靠在椅子上，整个身体前所未有的疲惫。

    “先不管了，等到天明了，雨停了，这一切不就清楚了？还是好好休息一下，这几个小时还真是累的够呛。”林经理重新躺在沙发上，拿起桌上的冰块敷在肩头上，“旁边的沙发留给你了。”

    “我去看看阿雯，一会儿就睡，不用管我。”孙浩宇起身去了卧房。

    先是电梯无限的循环，侥幸逃脱出来后又遇上一栋空楼，这一系列的反常现象让孙浩宇很恐惧。他不敢想象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目前也只能按照林经理所说的做，只有等天明了雨停了，才能知道结果。这样的等待令人心烦，心里乱糟糟的在卧房里坐下，桌前一盏台灯发出微弱的灯光。窗外听着声音也能猜测出这场暴雨的残酷，雨滴有时击打在窗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吵得睡不着觉。

    “浩宇，是你吗？”张佳雯醒了，虚弱的她隐隐看到窗边坐着一个人影。

    孙浩宇一个箭步做到窗边去，我着她的手关心道，“是我，阿雯，你终于醒了，我们逃出来了，就在刚才聚会的屋子里。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适的。”

    “我没事，浩宇，你呢？手臂怎么样，还疼吗？”

    “不疼不疼。”孙浩宇一个劲儿活动着手臂，“你看，好好的。”

    “别逞强了，我们是要在这里住一晚吗？我听窗外是下雨了吧！你给家里打个电话，免得他们担心。”

    “是下雨了，大暴雨，今晚是走不了了，明早在回去。电话打不出去，我一会儿在试试，估计是这恶劣的天气导致的，不用担心，他们都知道我们在这里。”孙浩宇耐心解释到，“阿雯，你要坚持住呀，我们都会没事的，现在很安全。这都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你，让你……”

    “不怪你，你也说了，现在我们都不是好好的吗？我不准你这样自责。对了，林经理呢？他没事吧。”张佳雯打断了他的话。

    “好着呢，只是手臂受了点儿轻伤，在沙发上躺着休息。阿雯，对不起阿，本来还想带你去看电影了，结果连电影院都还没去，两张票就这样废掉了。”孙浩宇很可惜的样子说到。

    “那你可要记得补上，不然有你好受的。”张佳雯笑着说。

    “补上，阿雯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一定照办。”孙浩宇举着手发誓的样子说到。

    “好啦，你快去休息吧，我没事了。”

    “那我就在外边的沙发上，我和林经理都在，有事你就叫我。”

    “嗯，知道啦。”

    孙浩宇轻轻合上房门，留下一条缝。张佳雯背靠在床头，一直思索着先前发生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特别是看到孟凡尘急匆匆的拉着楚雨婷离开，随后就发生着一系列的怪异事件。她很好奇孟凡尘到底知道些什么，为什么匆匆离开，一声招呼也不打。她也知道，今天孙浩宇这样做肯定是伤了孟凡尘的心。在张佳雯心里，她一直很纠结，面对孟凡尘和孙浩宇她很矛盾，也许是孙浩宇抢先一步做出了行动，她也暗示过孟凡尘，只是他一直装傻，以至于她还有一点生气。就在弹钢琴的那一刻，她知道孟凡尘的到来，一直到她接过玫瑰花他都无动于衷。心里还生气的责怪他，就真的这么胆小嘛。果不其然，胆小鬼连追求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都会受伤。她看到孟凡尘放下蜡烛，转身默默出了房门。那一刻，她就告诉自己，这一辈子也许就只能是朋友了吧。她不知道孟凡尘去了哪里，但她知道那时他的内心一定很痛。这样的结果早在自己预料之中，从医院出来的那天她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听着窗外的暴雨，张佳雯喃喃自语道，“孟凡尘，你就是个傻子呀！不过心也够狠的。”

    天台，厚厚的积雪被清扫干净，水泥板上是新铺的一层薄衣。铁锹靠在天台边上，两件军大衣搭在边上的围栏上，两人身上冒着热气，头顶一股白色雾气上升。两人背靠在围栏边，林经理发给孙浩宇一只香烟，并给他点上。“总算是干完了，比预计的慢了半小时，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需要尽快想出更好的策略。地面上成了无人区，原以为空中多少有希望，我看这希望一样很渺茫啊。”

    孙浩宇吐出一口烟雾，夹杂着水汽，烟雾十分的浓烈。“明天再出去寻一寻，只是积雪越来越深，出行也面临极大的困难。我想再找下去也是没有效果可言，整个江州除了我们三人，就没有别的生物了。我们推测的结论应该是对了。”

    “平行世界？”林经理平静的看着他。

    “是不是平行世界我不敢确认，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个江州不是我们居住的江州，这里只是一个影子，一个克 隆。”孙浩宇夹着香烟，两手冻得发抖，一口香烟吸进肺里，减少了不少寒意，他接着说，“以前在书上看到一个故事，说在印度有一座山，名曰须弥山，山里有芥子，芥子里有须弥山。有言：芥子虽小纳须弥，心似微尘藏大千。也许我们就是在一个芥子界里面，天上人间那部VIP通道就是芥子。”

    “孙同学啊，这你都分析了好几遍了，我不否认你的观点，从那部该死的电梯里能出来，我就很相信你。但是，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最主要是怎么逃出去，虽然这里与我们居住的江州别无他样，但是没有其他生物啊。这种孤独的日子我还真是过够了，一个人守一方世界，听起来很牛，实际上真的很孤独呀！”林经理一连叹气多次。

    “你说得很对，一个人独守这一方世界实在无趣，搞不好还是一方虚幻的世界，让我们在这里沉沦堕落下去，永远的困住我们。我想我们应该尝试着看看能不能走出这个江州，我就不信它大到无边无际。”孙浩宇愤愤说到。

    “路早已被封住了，现在的我们连出去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我倒是有一个法子。”林经理故意停顿下来。

    “什么法子？”

    “我们是乘坐电梯阴差阳错到了这里，你不是也说电梯就是芥子吗？为什么就不能在乘坐一次电梯，我们联手在撞它一次，说不定就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就算不能回去我们也会再次回到这里，对我们来说并没有损失什么，你说如何？”

    “我不赞同。”孙浩宇直接拒绝到，“我们能侥幸出来根本靠的是运气，万一撞不开怎么办，永远的困在电梯里，没有吃的喝的，能挺多久？就算带上吃的喝的，那又能挺多久？还有一点，我们根本不知道那部电梯能通往多少个地方，一层一个也有二十个，这么小的概率你认为我们还有胜算？”

    “一个芥子能纳这么多界？这些不都是假设存在？我还是坚持试一试，最起码这次我们可以带着撞击的工具进去，成功的可能性还是比较高。”林经理很坚定的说。

    “我们可以做一下测试，看看到底有没有其他界的存在。”孙浩宇若有所思。

    “怎么测试？”

    “跟我来。”孙浩宇拎着军大衣往楼道跑去。林经理不解，急忙跟了上去，他想看看这位孙同学到底想干什么。

    两人来到电梯前，孙浩宇直直站在紧闭的门前，“我去下一层，也就二十秒的时间，到时你打开电梯门往里面放一些东西，放好后你马上去十八层。我会在第十九层打开电梯，看看里面有你放的东西没有，如果没有，那么就只能解释电梯乘着你放的东西去了另一个世界，我也会在电梯里放相应的东西做标记。到时我会跑去第十七层，你要打开第十八层的电梯，看看有没有你我放的东西，没有就继续放东西，然后去第十六层，一直到一层结束。为了确保能让我们都赶得上从上面下去的电梯，打开门后尽量让电梯停留30秒，现在这部电梯预计打开后停留十秒左右，剩余的二十秒就徒手干扰一下，一定要拖出二十秒来。或许结果会让你我大吃一惊，一定令人意想不到。林经理，准备好了没有。”

    “好，我也很好奇这是什么样的一个结果。”林经理猛的点头，示意准备就绪。

    “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一定要控制住时间，不能早不能晚，最好能在我们跑到下一层按下键的时候，上层的电梯刚好到达。这样才能检验我的猜测，是不是一层通往一个世界。”孙浩宇拍拍林经理的肩膀，“我们不能放弃每一丝希望，但同时也没有赌注去赌虚无缥缈的运气，我们需要的是百分之百，赌错一次也许就永远翻不了盘，所以我们必须慎重行事。”

    “我明白你的意思，天台是我太着急了，再这样下去我怕挺不住。”

    “其实我和你的感觉都是一样的，最怕变成绝望，那时候连求生的欲望都没有，细思极恐啊。”孙浩宇快速冲入楼梯口，“开始吧！”

    林经理按下电梯键，“叮咚”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空无一物，将走廊里的盆栽移了一盆进去，时间到，电梯门开始闭合，真如孙浩宇猜中，十秒不到电梯门自动开始关闭，林经理心里掐算着时间，双手掰着电梯门。第一层他用不着坚持二十秒，试了试电梯闭合的力量后转身冲往楼梯。一步迈出跨越三个台阶，一直到第十七层，立即按下下电梯，没有物品，急忙将垃圾桶上的烟灰缸丢了进去。重复着最开始的动作，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孙浩宇在第十八层按下电梯后，里面空无一物，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丢了一包纸巾进去。之后与林经理的动作如出一辙，心里估摸着时间，奋力跑下楼去。

    十多分钟后，孟凡尘跑到一楼，林经理摊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尽管天气寒冷，穿在里边的寸衫依然看得出汗水浸出的印渍。休息了一会儿，林经理里摇摇头，不敢相信的问，“你看到什么东西了吗？太奇怪了，我每打开一层，里面空无一物。”

    “和你看到的一模一样，所以这就更加证明我们的假设，这部电梯二十层，每一层都来自于不同的空间，或者是通往不同的空间。我们想乘坐电梯逃出这个江州，很大程度上是不可能的。”孙浩宇看着大厅挤入大厅内的积雪说，积雪封住了整个门，原先关闭的大门被压塌，雪就像泥石流一样一涌而入，半个大厅堆满了积雪。

    “二十层，到底那一层才是回去的路？其它的也是通往和这里类似的世界吗？这算什么世界，这就是一个大囚笼。”林经理发泄着心中的情绪。

    “对了，我们可以求救。”孙浩宇拍拍自己的脑袋，满脸的悔意接着说，“我们可以写一封求救的信，总有一层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如果有人看到了我们的信件，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的。”

    林经理激动的站起来，说不出来的喜悦，完全忘了刚才的沮丧。“大厅的柜台上有笔和纸，我去取来。”

    “我们直接去柜台写，将这一连串的事都写清楚，写详细。”孙浩宇跟着跑了过去。

    林经理很快就找到纸和笔，天上人间这个地方就算是一个小旮旯他都知道，这里的江州与生活的江州就没有什么差别。如果不是这天气的反常，无人区的现状，还真分不清是真是假。“你来写？”

    “不，你也写一封，直接写给你手下的人，他们认识你的笔记，这样更能让他们相信，如果原来的江州还是正常运转，他们一定会看到，这么久过去了，凭空消失三个人。他们也一定会报案，到时候警察看到这封信就会追查到底，我们就会有获救的机会。我需要写一封给我那个朋友，他看到以后也会竭尽全力的帮助我们的。”

    “也好，如果他们是正常工作，这部电梯几乎任何时间都会有人过往，我手下的人为客人提供需求都是走这一部电梯，只要信能送过去，就定能有人收到。为了阐述得让人更加信服，我们就把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全部叙述下来，怎么进来的？如何出不去？需要帮助等情况。”林经理一边说一边开始下笔。

    孙浩宇握着手中的笔，半天写不出一个字来。这时楼梯口传来脚步声，是张佳雯从楼上下来。裹着一身羽绒服的她看起来胖胖的，头上还戴着帽子，长发披着遮住了脸蛋儿，出一张瓜子脸，眼睛里再次恢复了小魔女的神态。

    “等你们半天不见回去，去天台找了你们也不见人影，我就知道你们肯定跑下楼来了，饭菜已经做好了，你们不饿吗？”难得一见的笑容在她脸上浮现出来，知道被困在这里的时候她沉默了许久，这几天也是慢慢想通了，看样子今天心情还算不错。

    “佳雯，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写信呢！”林经理头也不抬的说到，起初他一直叫她姑娘，后来还是张佳雯帮他改的口。每次喊她的时候，和她说话，他都感觉是在跟自己女儿沟通，尽管自己的女儿不是这个名字。他非常的高兴，只要张佳雯跟他说上一会儿，心里所有不愉快的情绪都烟消云散。

    “写信？”张佳雯疑惑的看着孙浩宇，是在追问他这里还有能收到信的人。

    “没错，阿雯，我们是在写信，写给我们生活的江州里的人，林经理写给他的员工，我准备写一封给孟凡尘，他要是看见一定会来找我们的。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头，提笔了半天写不出一个字来。”孙浩宇说。

    “平日里能说会道，这个时候怎么连个字都不会写了？让我来写，你说的没错，那小子看到信后，就算在十万八千里外都能赶回来救我们的，这一点我还是很相信他。”张佳雯扯过纸，抢过孙浩宇手中的笔，满脸尴尬的看着孙浩宇，“怎么写呢？”

    “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吧！只要别忘了求救就可以了。”孙浩宇拍拍她的头笑着说到。

    橘黄色的灯光让大厅看起来富丽堂皇，涌入的白色雪堆与这样的场景格格不入。林经理对整个事件的描述很细心，钢笔在纸上快速滑动。张佳雯站在柜台前也开始书写，不像林经理那般显得有些急躁。外边的天已经黑了，孙浩宇站在雪堆前，窗户外的积雪还没有完全的覆盖，留出了一条缝隙勉强可以看到一块儿天空，星空很美，深邃而又幽暗，偶尔看到灯光扫过，棉花似的雪花满天飞舞。孙浩宇不仅暗自嘲笑，活在以前的世界总想着逃避，看不惯那些丑陋的现实，各种小人的面孔。而当自己阴差阳错逃离之后，才发现自己所生活的世界有多亲切，这里虽说与生活的世界别无他样，但三两人未免过于孤独。从地上抓起一把白雪，冰冷刺骨，握在手心里久久不能融化，拳头上青筋暴露，用力像远方扔出去，雪在空中散开，冰冷的注视着大厅里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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