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惊变（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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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羊献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怪他。不错，他是不该这么做，但是他所做的一切又根本全都是为了她。

    “你娘……自剜了双目，算是赔罪。”司马亮的语调平稳，镇定的让人觉得心慌。实际上，他的心却像是被滚热的沸油淋了，一遍又一遍，直疼的他恨不得以命相抵。那必然是她此生最重要的人。

    “娘……”羊献容很想要大声的喊出来，却怎么也叫不出声音。“娘……”她有气无力的哭着，身子一软，就跪在了地上。“是女儿不孝，女儿自以为什么都能解决，到头来害了您却还不知道。娘……容儿没有用……”

    司马亮无比的镇定，看着她哭，看着她伤心，却没有伸手去扶她，更没有安慰。言语上的安慰，早已经抵偿不了她任何的痛楚，非但如此，他反而很讨厌这种假心假意的所谓好心。“我的命就在这里，随便你拿。”

    有那么一瞬间，羊献容很想恨他，很想捡起宋清林手里的匕首，狠狠刺进他的心。可那仅仅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她终究还是不愿意他再为了自己牺牲。“你走吧。司马亮，你走吧。”

    “我不走。”司马亮一动不动：“你在这里，所以我也必须在这里。除非你杀了我，我以后就再也不会跟着你了。”

    “为什么？”羊献容重新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但真的，她根本就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很疼，很空荡。“你没有欠我什么。羊献芝的事情，你不该出手过重不假，但你也是因为救人心切。我不知道那一天你在哪儿，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会了断了那条无辜的性命。娘的事，是我的错而不是你的错，我要是能早点带她走，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你没有必要待在这儿恕罪。司马亮，你走吧，好不好？”

    除了懊悔，司马亮还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疼。“你不知道那一天我在哪儿，那我就告诉你。孙晨轻薄你的时候，我一直在窗外。我赶走了他，司马伦就将你带走了。所以，从头到尾，你只记得他救了你，我的出现，你根本就不在意。”

    羊献容有些失神，她没有想到，原来救她的人，不是只有司马伦。从大婚上了花轿的那一次，司马亮就走进了她的身边。其实他可以过得更潇洒一些，她不必每日逗留在这深宫之中。想到这里，羊献容狠下了心肠：“你救了我的同时，也无心的伤害了我。殊不知，恩怨是能相互抵消的。司马亮，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但这个时候，还是请你走吧。”

    “你终究还是希望我走？”司马亮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些，根本就算不上帮她。可是，他也是真的尽了全力了。“你真的……就不希望我留下来和你一起面对么？”

    羊献容摇了摇头，她知道他的心意，正因为知道，她才不能答应。“你我之间，有恩有怨，我已经说过了。恩怨是可以相互抵消的。抵消了，也就淡忘了，没有必要非逼着自己去做什么。”她垂下头，让浓密的睫毛遮住眼里的深情与感激，只平和一笑：“你要面对什么，你该面对什么都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我不想知道，你也不必说。”

    司马亮以为，是自己说的不够明白，所以她才不懂自己的真心。“我和你之间，是不是仅有恩怨？难道就没有别的么？是你感觉不到我的真心么？你不知道我对你，究竟是怎么样的心意么？羊献容，你这个笨蛋，你非要我把话说明了你才懂，是不是？”

    “不。”羊献容冷了面庞，再看向他的时候，眼里完完全全没有半点光彩。“我说了，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不必告诉我。”

    “我要说！”司马亮大步向前一跨，双手搭在羊献容的双肩上，迫使她仰起头，对上自己的闪烁着渴望的眸子，真诚道：“你看清楚了么？我喜欢你，羊献容，你听清楚了么？我喜欢你！我要和你一起面对，我要替你承担，我会再做错事，我不会再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

    不得不承认，羊献容真的很感动，泪水被她好不容易才吞咽下去。她没有挣扎，由着他用力，将自己紧紧锁在怀中。那是一种几乎要令自己窒息的拥抱，她挣扎不得，她只能承受，仿佛这一刻的相依相偎，可到地老天荒。

    羊献容想，若是那一日，从孙晨的床榻上，将自己抱走的人是司马亮。会不会，她真的有那么一刻的心动，她会微笑着投入他的怀中。

    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念头而已。事实上，她心里喜欢上的人，是司马伦。

    “你放开我。”羊献容依旧没有挣扎，只是用特别平淡甚至冷漠的声音，轻轻的说了这一句。

    “不。”司马亮却坚持仅仅的环住她不松手。“我不能这样，我不能让你走。我知道你心里很苦，我也知道，许多事情你都是一个人默默的承受，容儿，让我在你身边好不好？就算我真的不能为你做什么，也让我留在你身边。”

    他的声音带着心酸的颤抖：“我知道我没有用，无力与赵王抗衡，阻拦不住她改朝换代。可我已经习惯了守护在你身边，看着你笑看着你闹，陪着你哭，因为有你在，所以我做每件事都不会迟疑，也因为有你在，我心里才特别的踏实。容儿，被司马伦夺去了兵权之后，我一度以为自己会一蹶不振，甚至殒命，但因为遇见了你，才让我知道，江山天下之外，或许还有值得我活下来理由。”

    他越说，螳臂越紧，羊献容已经能够感觉到他的体温。那些真诚的话，让她的心无法平静。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跟他走，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过简单快乐的日子，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

    “司马亮，你听清楚了。我是不可能让你留在我身边的。你知道，宋清林为何要杀我么？”羊献容将铁水灌进了自己的心里，灼热的痛楚迫使她越发的冷静。去读书 www.qudu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