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惊变（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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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这就是宿命。羊献容有些心慌，但低下头看见陈婕妤扭曲的面容时，她又露出了无比的欣慰。“能死在你手里，何尝不是一桩幸事。司马伦逼宫篡权，残害骨肉，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做他的皇后的。”

    “哦？”宋清林当然听不进去这话。“你不用捡好听的说，我是不会相信你的狡辩。”

    “我不是狡辩。”羊献容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动容到：“一个如此妄逆的封地郡王，踩着自己亲骨肉的尸骨攀上皇位，史册上是不会留下他的天纵英明，反而只有鄙夷与耻笑。不能成为他的皇后，对我而言只有百利无一害。你动手吧？”

    羊献容的话音才落，宋清林就狠狠的抽了她一记耳光。这耳光似乎灌进了她全部力气，以至于羊献容整个人摔倒在地，毫无招架之力。

    “我最恨的就是你这个样子。明明让他动了心，明明得到了他的在意，却还要拿出来炫耀，还要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不稀罕。”

    羊献容捂着脸颊，愤怒的仰起头：“那又如何，我的这些不稀罕，是你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你当然会心痛，你当然会怨恨。可你的这些心痛与怨恨，对我来说都只是笑话而已。”

    “你……”宋清林被激怒了，她再度扬起了手里的匕首：“好哇，既然你非要这么说，那我就成全你。总之，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羊献容，让我送你最后一程吧。”

    “好。”羊献容高傲的仰起头，松开了捂着脸的手。“杀了我，杀了我司马伦也不会要你。非但不会要你，还会痛恨你。当然，要一个人记住另一个人，爱不是唯一的方式，也可以是恨。但哪一种恨，对你来说却尤为重要。是鄙夷是蔑视，就如同你是一只死在米缸里的老鼠，叫人恶心。”

    “岂有此理。”宋清林恨的跳脚：“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刀锋向着她的脸颊划过去，丝毫没有留力。

    羊献容只听见耳畔嗖的一声，心里一惊，情不自禁的向后倒下身子。她不是存心想要避开这一刀，实际上，宋清林一身的武艺，也不是她能避开的。但她还是这么做了，也许，她是真的不能就这么死了。

    只是，当她倒下去之后，很快又听见了一声嘭响。

    “你……”宋清林吃力的仰起头向后看，一个倒影印在她眼中：“好卑鄙。”

    “司马亮，怎么是你？”羊献容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带着泪的眼睛，复又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应该，护送我娘亲出洛阳么？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又急又恼，羊献容挣扎着站起来，顾不得心口窝的疼，扑扑楞楞的走向了他。“你看见品沫了没有？她是否能接应到娘？到底宫外有什么异动，你快告诉我啊。”

    “你娘，不肯离开羊府。”司马亮简短的一句话，道明了她想知道的一切。“纵然我一再苦苦哀求，她仍然不肯离开羊府。她说，她生是羊家的人，死是羊家的鬼。她的夫君和女儿都在洛阳，她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这里。”

    羊献容泪花四溅，心疼自己的命数，更心疼娘。“娘为何这么傻。”

    司马亮看了一眼地上气绝的宋清林，冰冷的面庞没有任何表情。“你要我做的事情，我竭尽全力也做不到。但……总归我是尽力去做了，也不算愧对你。”

    “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羊献容见他脸色不好，连忙解释：“你也说了，这一切都是娘的决定，我虽然不情愿，但总是会尊重她的决定。而且，你已经帮了我不少了，你让我知道了娘的真心。”

    那一日回羊府省亲，羊献容对娘的话半信半疑。她是不愿意相信的，因为爹对娘的情分很浅，根本就不值得娘以性命相报。但经过这一回，羊献容信多了一些，可能喜欢一个人，就是无条件的对他好，根本不需要得到什么回报。也正是基于此种情分，羊献容不愿意勉强娘离开了。

    “有品沫在府里照应着，我也能放心一些。”羊献容发觉司马亮的脸色依旧不好看，心里一慌：“你怎么是这幅样子，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你快说啊，你说话啊？”

    “我所做的，没有什么对不起你。”司马亮扪心自问，自从羊献容大婚那一日的相见，他就一直默默的守护在她身边。起初，是不想让她成为赵王的棋子，可之后，他对她的用心，已经不仅仅是这样了。

    可惜，无论做多少，她都不知道。而自己无论怎么去做，带给她的终究是伤害。

    好比那一次，司马亮仅仅是想弄清楚她的真心，却不料险些让孙晨伤害了。这一回也不例外……

    “羊献芝的孩子没有了。”司马亮不知道这件事现在说合适不合适，但既然她问，他就有必要说。“那是我的杰作。那天孙晨轻薄你，我一气之下，一剑了结了那个孩子。非但如此，你这位妹妹恐怕此生都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

    羊献容从来就不知道这件事，也没有人告诉她。若不是司马亮此刻拿来说，她仅仅是以为时机一到，孙晨就会娶了献芝。“你怎么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脑中立刻闪现羊献芝满身是血，倒在地上的画面。竟然和陈婕妤没有什么不同。

    “司马亮，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羊献容脸色大变：“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姨母不可能不迁怒于娘，所以娘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是不是？献芝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孙秀就更加不会同意她与孙晨成婚。你毁掉的，何止一两个人的未来，你……”

    “毁掉？”司马亮寒心一笑：“对，是我毁掉的。你瞧瞧躺在地上的宋清林，她不也是刚刚死在我的剑下么？为了你杀人，我也不是头一回了。所以皇后，你要怪我，就多怪几次。”去读书 www.qudu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