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惊变（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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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司马亮稍微松开了些，让她能仰起头与自己四目相对，而不是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难道不是司马伦的授意么？宋清林与宋清风，根本就是司马伦扶植的心腹。”

    羊献容摇了摇头，眉心里满是凄楚：“所以，你知道的终究还是太少了。”

    “我不信。”司马伦冰冷的声音，仿佛穿透了她的耳膜：“我知道的少，那你告诉我，究竟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这也正是我想告诉你的。”羊献容忽然舒展了唇瓣，轻巧的笑了。“你记得，方见过我的那会儿，我的唇是什么样子的么？干裂的起了一层白色的皮，有时候冬风太凛还会裂口。”

    司马亮不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却没有打断，由着她继续往下说。

    “我每天都涂抹薄薄的一层蜜汁，滋润干裂的唇瓣，不过月余的功夫，你现在再瞧，是不是红润柔软了许多？”羊献容自说自话，还轻轻的以指尖抚摸了软唇。“是他想的周到，送了我好些蜜汁，装在各种各样的小盒子里，叮嘱我日日涂了。”

    “小恩小惠罢了，这样就足以收买你了？”司马亮很敏感，他知道她口中的人指的是谁。“容儿，你不是贪恋荣华的人，你也不会被他的虚情假意迷惑了双眼，是不是？”

    “不是。”羊献容一个劲儿的摇头：“他不是虚情假意。他对我是认真的。”

    “胡说。”司马亮饶是咬断自己的舌头也断然不肯相信。“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比你清楚么？容儿，你听我说，他能为你做到的，我也一样能为你做到。为了你，即便是死，我也心甘情愿。你跟我走吧，好不好？”

    已经是乞求的语调了，司马亮非但没有觉得自己很没出息，相反的。他真心很想说出自己的心意，只要她能够听明白，那就怎么说都不为过。“我们隐姓埋名，我们共结连理，我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的生活，男耕女织，儿女绕膝。容儿，也许我能给你的，不是什么荣华富贵，但我一定拼尽全力去爱护你。容儿，跟我走吧，此生除了你，我不会再有别人。”

    羊献容的指甲已经刺进了肉里，那钻心的痛楚勉强抑制住她眼里灼热的泪。“司马亮，你能建一座宫殿，让我再度为后么？”她轻轻的问，却如同将一座大山压在了他的身上。

    “再度为后？”司马亮脑中浮现的种种憧憬一下子幻灭了。“你是说，司马伦要为你建一座宫殿，让你成为他的皇后？”

    “是。”羊献容毫不犹豫的应声。“否则，宋清林不会因为妒忌而要毁掉我的容貌，更不会连赵王的命令都不顾，恣意要杀我。她是多么的在意赵王啊，正因为在意，所以才深深的嫉妒。”

    司马亮脑子里仿佛有惊雷炸响，雷声过后，一片狼藉。他看不清楚眼前的人，听不清楚耳畔的声音，甚至连自己在哪儿说了些什么，他都不记得了。只是茫然，只有茫然。好半天，他维持着方才的动作与表情，再没有一点回应。

    羊献容见他僵住了身子，顺势掰开了他的手，从他的怀里顺利的挣脱出来。心想，司马亮，对不住你了，若是我不狠狠的伤你，你一定不会离开这里的。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死要好，我不能完成的心愿，你一定要替我实现。

    若此，羊献容清冷的咳了一声，将司马亮震的回过了神。“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是你也看见了。我是孙羊两家的女儿，孙羊两家早已经替我选好了后路。原本，他们打算让我怀上皇帝的骨血，让有孙羊两家血统的孩子，代替皇上成为后继之君。

    可惜，赵王睿智，这样的小伎俩在他眼中，根本就成不了气候。现在不是更好么？赵王对我动了真心，他愿意册封我为新后。我可以继续生活在这样富丽堂皇的深宫之中，我可以与他朝夕相对，与此同时，我还能让孙羊两家继续诚心实意的效忠于他，化干戈为玉帛……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所以，司马亮，我不会和你走，也不能和你走。”

    司马亮如梦初醒，心便被人狠狠的刺了一刀：“你知道你再说什么？司马伦会对你动了真心，这真是天下间最可笑的话了。你知道他身边有多少女人么？从前的现在的，你脚下倒着的，不计其数。他从来就只会利用女人的真心，达到他的目的。可能你不知道吧，你宫里那个无双，曾经就是他的女人。

    许多人一度以为，司马伦会娶了无双，至少会纳她为妾。却不想，他为了一己私利，竟然将无双送到了旁人的床上，从头到尾，他的心一直都是冷的，硬的。他又怎么会对你这个黄毛丫头动真情？容儿，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司马伦除了样貌足以吸引你，实际上他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彻头彻尾的真小人。容儿……”

    羊献容抬起手，清脆的赏了司马亮一记耳光。“闭嘴，我不许你这样诋毁他。把自己的女人送上旁人的床帏，这种事只有孙晨才干得出来。赵王不会，他是真心待我好。否则，他也不会答应我的请求。”

    “他答应你什么？你说，他能做到，我岂会做不到？”司马亮是真的急了。言语之中，充满了鄙夷。“我就不信，他肯为了你，放弃他不择手段夺取的江山。”

    羊献容摇了摇头：“我岂会，让他为了我放弃这么多。”

    “容儿……”司马亮宠溺且心疼的唤了她这一声。“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好不好？”

    “他答应我，不会伤害皇上。”羊献容勾起了唇角，眼底流露出满足的神色：“我虽然成了皇上的妻子，可我并没有尽过妻子的义务。能为皇上做的事情真的很少很有限，于是我求他不要伤害皇上，保住皇上的性命，他已经答应我了。”

    羊献容见他不死心，挽起了自己的衣袖：“司马亮，你看，我的守宫砂已经没有了……”去读书 www.qudu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