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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读书 www.qudushu.la)第二十章、整件事情的结

    时间吻合得很，大师大叔想起自己最后看到付子菲的情景，她的手机从耳际滑落，碎成一地银粉色的部件仿佛一个支离破碎的梦。然后，付子菲就出了咖啡屋的门。

    “付子菲，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他！”付子菲把声音留在了大师大叔的耳中，两天过去之后的这刻，大师大叔才惊觉这声音的不寻常——每天从他耳边流过去的耳音有多少，付子菲的这一句，他居然记了两天两夜！

    “她没有告诉过你说要去找一个人吗？”大师大叔在对话簿上这么写。

    “没有！她去找谁？”这是付妈妈的答案。

    大师大叔叹气。开始把整件事放在脑中细细地过一遍。那会儿他跟付子菲打听牟秋华，付子菲给牟秋华打电话，然后说“我要去找他”。牟秋华才是整件事的结，付子菲到底要去找谁，估计只有这女人知道。

    “你别急，我们帮你打听付子菲在哪里！你等一会儿好吗？”大师大叔又在对话簿上写道。

    “求你们……子菲是我的命……求你们……”天气真热，对话簿上的字迹飞快地被一些可疑的水渍晕开，但是没人弄懂那是泪水还是汗水，这女人的双眼干涸得像两口枯井，而她的身子却像在大冷天里发寒打摆子样瑟瑟发抖。

    “付妈妈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大师大叔心里不忍，草草写了几个字，马上溜进他煮咖啡的后台。那儿有他的一点家当，牟秋华的电话，他就抄在其中一本上了锁的日记本里。这些小姑娘们玩的把戏，他一个老男人自然要背着人。

    真见鬼，这女人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大师大叔怀疑那天付子菲打的是否就是这个电话。或者，压根儿自己把人家电话号码抄错了，还傻瓜似地当宝贝捂着。

    大师大叔几乎要放弃再拨牟秋华的电话。这不怪他，拨了九次都拨不通的电话，谁要再拨第十次，准是被这个最话号码折腾疯了。

    第十次，大师大叔听见自己的手机嘟嘟响过两声之后，那头传来遥远又模糊的“嗒”地一声。

    大师大叔激动得就像一只要窜上树去的老猴：“喂，你是牟秋华吗？喂喂，你说话好吗？”

    “我是，请问你找我有事吗？”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很陌生，苍凉又沙哑。压根儿不是那回在椰鲁湾听到的那种柔和而带点磁性的女中音。

    “你真的是牟秋华？你认识一个叫付子菲的女孩子吗？”大师大叔犹在证实。

    “付子菲怎么了？”手机那头的话，不仅表示她认识付子菲，而且这认识里还存着一层非同寻常的关系。

    “付子菲不见了，我们大家都在找她。”

    “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前两天，我看见她打过一个电话之后，出门就不见了。好像……好像她那个电话就是打给你的……”大师大叔觉得自己这句话有点要挟人家负责任的嫌疑。

    果然，那头马上避之不及似地“啪”地关了手机。

    “这女人——难道是我看走眼了！”大师大叔摇头汉息，嘟囔一些别人压根儿听不明白的话。

    其实，付妈妈之前早去过了锦华中学，长生殿，锦城公安局属下的花重锦派出所……她那厚厚的对话簿，落满了各种各样的笔迹，但全都无一例外地潦草，许多被可疑的水渍晕开的字儿使整件事显得更加扑朔迷离。

    整本对话薄只剩下最后几页的空白。这女人仿佛一个最努力的学生，急着把她的对话簿全都写满。

    牟秋华走进椰鲁湾咖啡屋的时候，没有一个服务生上前招呼。

    喝咖啡的人绝不会像这个老太太这种样儿。这这些服务生个个眼尖得像筛子眼，来客一进门就被他们放在筛子上筛一遍，这种老太太，适合她呆的地方应该是居委会弄堂门口轧堆儿聊家长里短的人群。像椰鲁湾这等飞进一只苍蝇都要吓跑一拨客人的地方，若这种老太太多出现几次，还不是要关门大吉。

    “我找你们这儿专门烧咖啡的顾师傅，麻烦你叫一下好吗？”老太太自个挡住了一个服务生道。

    “顾师傅，有人找！”服务生朝后台操作室扬了扬脸。在椰鲁湾，只有付子菲才叫大师大叔，别的服务生，一律是叫顾师傅的。

    大师大叔这会儿正盯着那几只在炉上咕咕作响的咖啡壶，这是最关键的操作，咖啡的香淳随着热气一股一股地冒出，他得逮住那转瞬及逝的一瞬间熄火，这事关咖啡屋的生意和他自己的声誉，锦城“咖啡顾”的声名，背起来也是一件挺累人的事。

    “什么人，让他在外头先等等！”大师大叔随口道。

    服务生瞧了牟秋华一眼，又朝后台操作室扬了扬脸：“好像是一个乡下老太太！”

    大师大叔不记得自己竟有一门乡下亲戚，“只怕是走错地方的老太！”他心里这么想，手上的动作越从容舒缓。

    “请问，是你刚刚给我打的手机吗？”这个乡下老太却自作主张窜进了后台的员工操作室。她的声音在门口那儿响起的时候，差点让大师大叔的一只手让滚热的咖啡烫掉一层皮。

    “我是牟秋华！”这女儿又接着道。

    “呃，我是……是我……”大师大叔脸红加结巴，像媒人摞手走开让他独自面对大姑娘的大龄男青年。

    “刚刚是你打电话告诉我说——付子菲不见了。”

    “是的，付妈妈说她女儿不见了，付子菲失踪之前的最后一个电话，好像是打给你。”大师大叔这才变得从容一些，开始拿眼睛打量面前的女人。

    若不是这女人自报家门说她是牟秋华，打死他也不会相信眼前的人居然让自己日思夜想。肯定是哪儿搞错了，他心中的牟秋华绝不是这个模样，她衣着精致又得体，谈吐幽雅而不俗，更别说对身体的保养，仿佛永远是熟得恰到好处的紫葡萄，饱满，晶莹，闪着诱人的光泽。而眼前的老太太，她都葡萄干了好不好。这才几天时间，居然就足够一个女人苍海桑田了一回，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去读书 www.qudu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