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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子菲，你肚子疼吗？”跟付子菲一样做女招待的一个女孩子这样问道。这女孩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钟丽典。

    当付子菲意识到这有可能把别人的目江吸引到自己的肚子上来，连忙胡乱答道，“不是，不是，我总觉得这衣服上好像有一只臭虫什么的，怪痒痒的。”

    “不是臭虫，付子菲，你一定是长痱子了。天气这样热，总有人会长痱子。你还是在咖啡屋大堂里多呆一会儿吧，这儿连空调也没有。你只会更痒痒的。”钟丽典的声音里有一种跟她这个年纪不相衬的异乎寻常的低沉，但付子菲现在无暇顾及其它。

    付子菲只得进了咖啡屋大堂。硬着头皮迎接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在所有的台子上的客人都在悠闲的品尝各种点心和咖啡的时候，她偶尔瞄了一眼大堂正厅那儿巨大的液晶背投电视。电视接收的是锦城苹果台的一档节目，付子菲只看到记者正在采访一个追悼会。画面上白色和黄色的菊花衬得每个人的脸都是那样哀伤。有一个正接受记者采访的男人，好像是死者的前夫，他哭得稀里哗啦的，电视机下面的字幕显示这男人说的话，竟然口口声声是自己害死了她。

    摄像机的镜头一转，停留在追悼会现场的蓝底横幅上，上面是几个韩文，下面的字幕又显示出：“沉痛悼念艾丽薇儿”的字样。

    付子菲起先就像对所有电视剧那样漠不关心。电视上的事儿总是离他们这些小老百姓遥远得很，就算播的是追悼会，她也犯不关为之流泪。

    电视镜头缓慢地下行，停留在横幅下面的一张遗照上，照片上的人巧笑倩兮。

    一霎那间，付子菲就像见了鬼。

    是的，艾丽薇儿。这就是高高地贴在郁轶凡卧室床头的这张照片。她呆在照片里，每天晚上，她就这么妖娆的、魅惑地朝郁轶凡笑着，送他进入梦中，又迎接他清醒。

    这么说，她死了吗？

    那当儿，电视里的主持人又谍谍不休地说起一连串自杀，抑郁症之类的词儿。付子菲借助他的啰嗦劲儿，总算弄明白了一件事——这个韩国大明星艾丽薇儿因为之前传闻的吸毒瘤，滥交，而导致了金氏韩国金氏集团少东家金浩天与她的婚变，婚变又导至了该明星的抑郁症，并因此自杀身亡。

    “再来份咖啡奶昔冰琪淋，拜托请不要等到冰琪淋融化了才端上来！”

    四号台子上的顾客上帝在那儿叫唤，付子菲只得转身为他去端来咖啡奶昔冰琪琳。路过员工室的时候，她又朝那儿的大镜子瞄了一眼。她那一头粟子色的长发微微卷曲着披散在肩上，中分的流海下面，是一张鹅蛋形脸庞，嘴巴和鼻子都过于小巧，只有眼睛大得像两汪清泉一类的东西。是的，人家总是说她长得像那个艾丽薇儿，这不无道理，就眼下，尤其是把头发这样披散开来的时候，若不是服装的区别，连付子菲自个儿都要怀疑，电视屏幕里的那张遗照，是否是自己的肖像权受到别人侵犯之后的一次恶作剧。

    “子菲，幸好还有你，我才觉得这世界并没有那么令人绝望。”镜子中出现了另一张脸。是钟丽典。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令付子菲莫名其妙就觉得脊梁骨上一阵阵发冷。

    钟丽典并不管她在不在听，又接着道：“你知道吗？她死了，艾丽薇儿死了。一个多么完美的人，她的歌声，她的形象，她是个天使。是多少我们这样卑微的凡夫俗子活着的动力。可是，她死了，你知道么，付子菲，今天，有多少像我这样心碎的粉丝，为她痛哭，想寻找一种能追随她而去的方法。但是我肯定要比他们幸运的多。你长得这么像艾丽薇儿，就像她在我们之中复活……感谢你，子菲，我知道你今天特意梳了这种披肩发，这使你看起来简直跟艾丽薇儿一模一样。每当我想起我身边还有一个‘艾丽薇儿’，我就觉得生活并不是那样冷酷……”

    付子菲目瞪口呆地听着钟丽典这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只到乔丽丝愠怒的声音在员工室门口那儿响起：“付子菲，四号台是你在照顾吗？天，他们要的咖啡奶昔冰琪淋是不是变成咖啡饮料了？”

    付子菲只得端了咖啡奶昔冰琪琳到四号台去。那里的顾客上帝已经一脸不痛快，付子菲担心他会用台子上的空咖啡杯砸自己，因为刚刚光顾着听钟丽典那没头没脑的话，她对这个顾客上帝的确有点怠慢。

    “哼！瞧在你长得就像那个‘死人’的份上……”四号台的顾客上帝哼哼着，用咖啡奶昔冰琪淋塞住了他的嘴巴。这是一个令人有点发怵的大胖子，付子菲能想得到，他要是拿咖啡杯砸自己的话，准会像一颗手榴弹一样在这里制造出一片混乱。头一回，她意识到自己到底还是沾了那个“死人”的光。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付子菲身上，男人神色暧昧的，女人妒火中烧的，更多的却是像钟丽典那样崇拜到近乎痴迷的目光，还好，她们没有围住自己要签名。付子菲心里道，经过了上海那次签名事件，她在这方面时刻保持着警惕。

    不过，这所有的目光，简直就像一只可怕的蜘蛛织出来的大网，而蹲距正中的，就是艾丽薇儿的鬼魂，她正要找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来附体，以此得到永生。这种被鬼魂附体感觉可真恐怖。

    付子菲默默地朝这个死胖子鞠了个躬，感谢他的不计较之恩，然后就飞也似的逃进了员工室。

    钟丽典已经去照顾另一张台子。员工室里只有付子菲一人。付子菲又瞧瞧镜子。镜中人脸色苍白，眼睛里闪着慌乱的光，紧蹙的眉头显示她的烦恼深重，一头粟色微卷的头发长长的披散开来，中分的流海被汗水浸得濡湿，正紧贴在脸颊两侧。是的，都是这该死的发型，应该把头发绑起来的，梳一条马尾搭在后脑勺上，便不会有这么多人觉得自己像艾丽薇儿了。

    付子菲从员工室的更衣柜子里找到了一条红色的玻璃带。虽然这是一条毫无弹性的带子，用来扎头发也太显寒酸，但是眼下那顾得上这许多。付子菲就用这根玻璃带子胡乱地把一头粟色卷发扎成了一把乱七八糟的马尾。镜子中立刻出现了一个似乎不知如何打扮自己的邋遢少女，她又亮又宽的脑门踝露出来，就像罩在一个粟色灯罩下的台灯，无疑，这小妞要是遮起她的脑门，会漂亮许多。

    再次出现在咖啡屋大堂里的时候，付子菲感觉好了许多，至少，别人的目光不再像先前那样粘在她的身上，电视里也结束了对艾丽薇儿追悼会的采访，转而直播一场搞笑的脱口秀。去读书 www.qudu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