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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子菲一个人躲在家里，按照测孕试纸上的说明书笨掘地操作，终于，那小小的纸条上被她弄出两条红杠。关于这两条红杠，付粉华是这么给班上的女生启蒙的：“就是中队长，说明你肚子里有宝宝了。”

    “要是没有宝宝，测孕纸是怎么显示的呢？”另一个女生怪不好意思地问道。

    “那是小队长，只有一道红杠。”

    “一道红杠小队长、两道红杠的中队长全有了，那么如果出了个三道红杠的大队长，又是什么个意思呢？”另一个女生估计小时候没少戴这些一道红杠两道红杠什么的，掰着手指头一边数，一边傻呼呼问道。

    倒是没人觉得可笑。付粉华又相当认真地给众人释疑，“不可能，测孕纸上只设定两道杠，阴性跟阳性。不会有第三种情况。”

    “怎么不会有第三种情况。我猜，要是怀了双胞胎，那测孕纸上显示的可能就是三道红杠了。”

    于是，一群女生接下来又围绕这出现三道红杠的可能性研究了半天。比化学课上做实验还要认真钻研的。

    付子菲盯着试纸上慢慢显现的两道红杠——一个中队长！

    “这么说，自己肚子里真的有了一个小宝宝？”虽然曾经预料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但是付子菲还是不知所措。

    无疑，这是一个讨厌的东西，它来的太不是时候。付子菲自己还没长成个大人呢，怎么敢再从自己的身上生出一个孩子来。她该想办法弄掉它的，趁着肚子还没隆起之前。

    于是，付子菲马上开始行动。她先是把一张矮脚凳搬上那张她和母亲用作饭桌的矮桌子，一桌一凳叠在一起的高度达到了她的肩膀，制造了足够的高度之后，这个不要命的小妞马上爬上凳子，像奥运会跳水台上的跳水运动员一样，张开双臂，扑腾地跳了下来。

    谢天谢地，没有出现骨折或者磕破脑袋这样的事儿，可是，她的肚子照样也是毫无动静。哪怕是稍微疼一下也好啊——这讨厌的玩意儿。

    付子菲只得又爬上去，往下跳；再爬上去，往下跳；如此三番五次……

    她记得自己看过的一部电视剧，里头有个女主角，轻轻跌一跤，剧情一拐，就往女主角流产的方向发展。她就不信自己肚子里的是变形金钢或蜘蛛侠，能够受得住这样一次重过一次的“跌跤”。

    可惜，事实上，付子菲肚子里的讨厌玩意儿的生命力肯定要比变形金钢还要顽强。就算付子菲这样故意“跌跤”，跌得头晕腿痛，那东西依旧坚强像是不曾存在过，这才是最要命的。

    付子菲这才开始着慌。假如不能在这东西显形之前处理掉，她能料想得着接下来自己该会遇上多大的麻烦。锦华中学对这种事情的处置从来不会心慈手软，虽然校规上并未明文标注，但在锦华中学的校史之中，却不乏先例，女孩子们认为其中最仁慈的做法，是在事情败露之前，让她们自己以休学或者转学的名义，悄然离开，这样，谁的体面都没有丢掉。而最要命的是，整件事情被传得就像要把当事人下油锅，让沸腾的滚油把她煎得外焦里嫩。天知道，这种事情最后为什么总会被传得这样邪乎。

    或许，该给郁轶凡打个电话。虽然从上海回锦城的前夜，牟秋华暗示她的儿子需要静心养病，不希望任何人让郁轶凡的情绪产生波动。在这之前，付子菲当然愿意不折不扣的按照她的话去做，就像牟秋华说的那样——咱们都是为了轶凡好，不是吗？

    可是现在，事情有点不一样了。这整个麻烦，要归结起来，应该把其中的大份额算在郁轶凡头上。再说了，如果她肚子中的小东西也能算作生命的话，那他该管郁轶凡叫爸爸或者爹的，虽然这件事就连想一想都会令人觉得荒唐可笑，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是的，该给郁轶凡打个电话，就算不是为了这件事，问问他的病也是应该的。

    地下室杂物间的信号不好，付子菲只得揣了手机到外面去打。小区的路灯发出橘红色的光，各种不知名的飞虫绕着那点微弱的光芒飞舞着。许多飞虫因为这种狂热的舞蹈而疲累地跌倒在倒，再也无法展开双翅。但是黑暗之中更多的飞虫又慕光而来，在灯光下组成飞虫的盛会。这点小小的光芒，就足以照射出生命脆弱得是如此不堪一击。

    付子菲的电话是牟秋华接的。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她记得上次在上海打到轶凡手机上的电话，最终也是这个牟阿姨接的。

    “哦，付子菲，你有什么事吗？”牟秋华的语气通过手机传到付子菲耳中的时候，让她一下子想起了锦城与上海的距离——千里之遥。

    “我想问问，轶凡的病好了吗？”

    “已经好点儿了！”

    付子菲接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的事，肯定不能让牟秋华知道，而直截了当的叫她把手续机给轶凡，她又缺乏这种勇气。

    “你，还有什么事吗？”牟秋华又在千里之遥的上海发问。

    “没……没事……”

    “那再见！”

    那就希望能再见了。

    日子还要照常往前过，虽然不免如覆薄冰，战战兢兢，但时间不会因此而停止。第二天，付子菲又出现在椰鲁湾咖啡里。她脸上的爪印还未完全消失，只得让头发披散下来挡住其中的一部分疤痕。虽然付子菲不喜欢这种发型，因为它老是挡住视察线，在这种炎热的天气，就像一顶帽子似的罩在头上，而且不时地会有一两络头发粘在脸颊上。是的，咖啡屋里是有空调没错，但是，这完全是看在顾客上帝的面子上。吴老板可舍不得在后台的操作室和员工室里安空调，所以，所有的员工照旧得流够瞧汗水，才能领到薪水。还有一个原因是，那就是每当她一梳这种发型，便有人把她看作艾丽薇儿。天晓得，付子菲压根儿不想沾这个女明星的光。

    今天晚上，付子菲一走进椰鲁湾咖啡屋，便觉得这儿的气氛有点奇怪，盯着她瞧的人越来越多。这不免令这个本就负着心事的小妞胆战心惊，以为自己的肚子可能已经像吹了气的球似的慢慢澎涨起来。所以她不时地跑到员工室里，掀起自己的女招待制服，瞧瞧自己的肚子。去读书 www.qudu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