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去读书 www.qudushu.la)108

    不一刻，救护车那不祥的声音已从锦华中学门口传来，氧气袋，担架，医生和白衣护士随之出现在操场上。

    付子菲直到郁轶凡在被抬上救护车的那一刻，才想起给牟秋华打电话。

    “你知道吗，子菲，我现在已经对所有的医生失去了信心。那个专家，是最后的赌注。人家都说生死由命，我们都在与命运抗争，但是轶凡的抗争不该这样惨烈，他还如此年轻……”付子菲清楚地记得，这是牟秋华在椰鲁湾咖啡屋对自己说过的话。

    此时此地，她才明白所谓的惨烈是怎么回事。

    郁轶凡——他今天本该启程去上海让专家为他诊病的。

    手机接通的那一瞬间，牟秋华第一句话便是：“是不是轶凡出事了？”

    “刚刚被人抬上急救车，那是市一医院的车子！”付子菲惊诧于自己那一刻的冷静——她是不是俱备无情的潜质。

    叭嗒一声，牟秋华已经持了电话。

    “付子菲，你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你的脸色这样苍白！”是林雪轲，在这种时候，也只有最好的朋友才能从事件的中心分身而出关注她这个尴尬的“局外人”。

    “我……你是在跟我说话么？我……我接下来该干什么呢？这是在哪……”

    林雪轲被付子菲吓倒，她伸个手指头在她眼前晃晃，“付子菲，这是几？”

    “我，林雪轲……我该怎么办？谁能告诉我……”

    “子菲，你不要太担心！郁轶凡应该会没事的。刚刚来接诊的那个医生都说了，有些人运动太过激烈的话，会发生这种突然的晕厥！”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要不要，我陪你去市一医院？”

    “啊，是的！”傻小妞如梦初醒，刚刚魂归元神了似的，马上发足狂奔。

    “付子菲，还要不要我陪你了——你等等我啊，我们可以打车去的！”林雪轲跟在后面惨叫。

    锦城第一医院的门口那儿，这会儿正停着郁文昭那辆招眼的城市猎人吉谱，警笛犹在拉风的闪烁不停，而之前的那辆急救车正打开车门整好以暇。付子菲和林雪轲到那儿的时候，医院里正推出一张急救台，台上的人戴着氧气罩，护士正帮他高举着输液的吊瓶。付子菲只能从跟在旁边跑着的牟秋华和郁文昭猜出那上面躺着的就是郁轶凡。

    “呯”地一声，急救车关上车门，而那辆招眼的城市猎人吉普早已亮起警灯，警笛鸣叫得更加刺耳，开在急救车前头呼啸着领路而去。

    牟秋华的能量，加上锦城保安公司副总经理的背景，什么事办不到。

    付子菲几乎像被人抽去了全身力气似的，一下子瘫倒。

    “付子菲，没事的，你不要怕啊！”林雪轲费劲掺着她。

    一个医生怜悯地瞧瞧这两个奇怪的小女生，林雪轲斗胆问道：“阿姨，他们这是要去哪里？”

    “上海！”

    “阿姨，他的病是不是到了上海就能治好了？”付子菲强撑着问了个无比傻气的问题。

    “治病的是，其实很难说，俗语道，医生治得了人的病却治不了人的命！”医生的表情里有一种职业的悲天惘人，“你们是这个病人的什么人？”

    “同学！”林雪轲答得快。

    “既是同学，告诉你们也不妨。国内其实已有治愈这种病的先例，而这孩子年纪轻轻，生命力应该比较顽强，去上海又是找专家，只要本人跟医生好好配合，应该能够治愈的。……”

    付子菲感觉如释重负，下一刻却又眼前一黑，成为锦城第一医院需要马上急救的又一对象。

    付子菲醒来的时候，只瞧见林雪轲正盯着自己瞧，八卦大王那架势，几乎要瞧成斗鸡眼。看到付子菲终于醒来，她长舒一口气：“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付子菲，你吓起人来，可真不是闹着玩的。幸好我神经够坚强，要不然，这会儿只怕跟你并排躺着了……医生说你气急攻心以致晕倒，醒来后还需要观察一会儿。”

    听听这八卦大王说的，谁闹着玩吓人。

    “雪轲，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天，付子菲，你不会失忆吧。电视剧里那些苦命的主人公，经受巨大打击，晕倒醒来之后，好像都会失忆耶！”

    “雪轲，轶凡他，有救的……”后半句，已经哽咽不能语。

    “付子菲，你还不如失忆好了！”林雪轲还是头一回瞧见付子菲流泪。付子菲是谁—高一（2）班冷酷出名的女生，有人曾经打赌说她是个不会流泪的女孩。

    医生及时出现，“小姑娘，电视剧看多了吧，晕倒哪有这么容易失忆的？”

    林雪轲的脸像红过头了的茄子。

    “小姑娘，你觉得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医生的这第二个“小姑娘”，叫的显然是付子菲。

    “谢谢医生，我想出去了。”

    “小姑娘，不急，按照常规，短暂性丧失意识的病人，建议留院观察一天。何况，你看起来身体瘦弱营养不良，你可以先打个电话通知一下你的家人。我们接下来还要为你做个常规检查。”

    这才真要命。

    付子菲苦着脸，压根儿不想打这个电话。何况，就算打电话，她往哪儿打去。

    “林雪轲，我想上卫生间！”付子菲凑着林雪轲的耳边低声道，同时计上心来，决定行尿遁之策。

    “我刚好也想上！”林雪轲善解人意地附和。

    瞧瞧，这才算好朋友呐。

    两个小妞出了病房门，付子菲马上加快了脚步，来到走廊拐弯处，溜得就像只误闯猫窝的小耗子，一眨眼就没了人影儿。可怜林雪轲，使出吃奶的劲儿，总算追上了。

    “付子菲，你刚刚晕倒没失忆，却把脑袋给晕坏了吗？卫生间在病房那一层就有两个，你却跑到这外面来。”林雪轲苦着脸埋怨，刚刚跑得太快，她这会儿不得不学西子捧心。

    “雪轲，我其实是想出院！”付子菲带着谦意道。

    “刚刚我不知道，现在，你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是，子菲，你要是真的生病了，还是检查一下好。横竖，我已经帮你交了医药费。”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真的没事的，雪轲，等回到学校，我就把医药费还给你。”

    “前车之鉴，后世之师。郁轶凡多生龙活虎的一个人，不知道是锦华中学几年才得一现的体育明星，还是不说倒下就倒下。现在，不管谁对我说自己的身体没事。我都不敢相信了，我只相信医生的话。”

    “你这算什么，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吗？不过，怕的也应该是我才对呀！”

    “所以么，我劝你不要再使这种蹩脚的尿遁之计，还是回医院让医生乖乖地检查身体！”林雪轲笑得坏坏的，在口头上，她少有这样占上风的时候。

    “不行，我们还没请假呢，再说，现在早已过了放学时候，你家父母大人要是没看见宝贝公主回家，到时候打上学校去，我还得对此事负责！”付子菲拔腿就走。

    林雪轲摇头叹息——交一个撵驴一样的朋友，是不是一件很无奈的事。去读书 www.qudu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