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愁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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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寥的夜,丝毫没有春风柔软的暖意。反而凛寒之气未散,抽不干地气湿冷。油灯前,羊献容单手支撑着下颌,看品沫为司马衷掖好被角,浅浅的笑着。
品沫看她一眼,伸手解开了系在床边的帷帐。那是一条薄薄旧旧的纱围上,遮不住夜风的凉。没法子,品沫只好从别处又弄了一条来,两段系好,复又加了一重厚。“金墉城真是不如洛阳宫的,什么都是又残又旧又破,连一条像样的帷帐竟然也寻不来。”
“帷帐是又破又旧,但你的心思是极好的。”羊献容看这品沫一脸认真的样子,触动情肠:“你若不来,我哪里会想到这些,只怕愁也要愁坏了。”
“夫人就是怕小姐您心里难受,一再叮嘱品沫,要好好侍奉在您身侧。您宽心就是。”品沫边说着话,边慢慢的走到小姐身侧:“夫人心里苦,可奴婢明白,夫人更害怕小姐您心里苦。”
羊献容以为自己不会有泪了,但这时候,眼里的一颗晶莹,还是滚了下来,温热了冰冷的脸颊。“娘的心思,我都明白。可 ,明白有什么用,终究我也救不了她。”
品沫轻轻的拍了拍羊献容的手背:“不是的小姐,夫人不是要您救她。这些选择,再艰难的都好,是夫人自己的主意。她要的,不过是您能平安罢了。”
“是啊。”羊献容仰起头,尽量不让自己掉下泪:“娘的心连着我的心,这才是最宝贵的。”
“小姐,要是有机会逃出金墉城,你愿不愿意搏一次?”品沫忽然放轻了声音,目光缓缓闪动着渴望的流光:“若是能逃出这里,也许……您还有活下去的指望。听我说,赵王靠不住,司马家的男人都靠不住,您总不能在这里等死……”
“我没想过要走。”羊献容勾起了唇角,是很认真也释然的表情:“你想啊,天下再大,还不是司马家的。我能逃到哪儿去?那会儿,有孙晨的时候,我真的有想过,哪怕是深山隐居避世,哪怕一辈子隐姓埋名,只要能离开孙羊两家的势力范围,我们就能过自己想过的日子。现在,我是真的想明白了,宿命如此,我早已经不想躲不想逃了。何况,皇上真的很无辜不是么?我不能再这个时候离开他。”
长久的无语,两人就这么默默的对坐着。直到瓷盘里的灯油耗尽了,终于才发现心里黑洞洞的空当,竟然也是又湿又冷。
“小姐,凭你对赵王的了解……他会不会……斩草除根?”品沫不安的问。
“会。”羊献容以为黑夜之中,自己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就能骗过自己。但实际上,她还是如实的回了这一个字。
“那……有什么法子,才能保住皇上?”品沫总觉得,只要皇上还在,赵王迟早会交还江山。“皇上不能有事。”
“你说的对。”羊献容惆怅的,也正是这件事。想要保住皇上,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虽然赵王寻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尊皇上为太上皇,但实际上,他要取皇上的性命,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说到这里,两人均是默了声音。羊献容喉咙里发痒,有些口干,禁不住轻咳了一声。品沫体贴,想着尤溪、萃馨这会儿已经睡下了,便自己起身,抹黑往外走。“奴婢粗心了,方才没及时添灯油,这会儿也找不着在哪一处搁着,亏了小炉子就在外头搁着,添茶倒是不费劲。小姐,你等奴婢一会儿。”
“好,你自己慢一点,当心烫。”羊献容缓缓的揉了揉眉心,蹙得太紧反而生疼。
“知道了。”品沫步子轻盈的走出去,借着窗外透进来淡淡的霜华之色,一步一步朝门外走。方推开门,一个颀长的黑影就挡在了眼前。“谁?”品沫警惕,迅速的摸出袖中的匕首。
羊献容听着有动静,连忙也起身,快步的走到了床榻边。她怕来人对皇上心存不轨:“岂有此理,当着金墉城是什么地方,说来就来?”
“是我。”那人转过身,轻轻的吐出这两个字。
品沫当即冷了脸,收好了手中的匕首,转身去小炉子上取水。“小姐,您别担心,无妨的。”
听她这么一说,羊献容反而更加糊涂了。来者何人能让品沫如此放心呢?但既然品沫说了不要紧,她也没有那么担心了。自顾自走出来瞧了瞧。“成都王?”
“是。”司马颖恭敬的作揖:“难为皇后娘娘了,金墉城地气凉潮又缺东少西的……”
“皇后娘娘?”品沫一壶热水泼出去,恨不得烫死那厮小人。
所幸司马颖伸手灵活,外头的月光又明亮,才完全避开。“品沫……”
“品沫,你这是做什么?”尽管羊献容已经敏感的察觉出,这两个人之间,一定不是那么简单。但毕竟成都王来者为客,礼让三分也应该。“不许无礼。”
品沫冷笑一声,温和对羊献容道:“小姐,您有所不知,提议废后的正是面前这一位成都王。他将废后的诏书呈上了议事殿,随后昭示天下也就罢了。怎的还深夜时分,入金墉城,口口声声唤您皇后娘娘。奴婢泼水,意在提醒成都王,别一个不留心,打了自己的嘴。”
言罢,品沫毫无顾忌的转身离去,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羊献容知道拦不住她,也没有拦她的意思,只是愧疚一笑:“成都王别介意,品沫这丫头性子直,说话不会拐弯抹角,得罪之处,望海涵。”
“娘娘言重了。”司马颖见品沫转身而去,心知她的气还没有消。“在下与皇上饮酒至此时,略微有些不放心,过儿前来看看。不知皇后娘娘需要些什么,尽管吩咐在下便是。天明,在下就让人送过来。”
知道他是一番好意,羊献容也不想多心。“劳烦你走这一遭了成都王,我这里什么都不缺。只是皇上……不,太上皇的衣裳铺盖都不周全,若是可以,就有劳您费心。”
“诺。”司马颖恭敬的应下。
“恕不奉陪。”羊献容转身返回了寝室。
待门重新关上,司马伦才缓缓走了出来。二人对视一眼,均没有做声。被自己在意的人折磨,大抵就是夜深无眠的愁滋味。去读书 www.qudushu.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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