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等待暴雨

(去读书 www.qudushu.la)    碧儿跑过去的时候，田妈妈才刚刚起身，看到碧儿慌忙跑过来的样子，田妈妈不满的白了一眼，道：“你这丫头，怪不得内宅待不得，真是一点的规矩都没有。”

    被下等的妈妈教诲，碧儿心里有气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赔着笑，“田妈妈说得对，是碧儿莽撞了。”

    “有什么事啊？”田妈妈见碧儿赔着笑，便移开了目光，看向了别处，宛然一副主子的样子。

    “碧儿有事想求助田妈妈，小姐病了，烧得厉害，想叨扰田妈妈帮忙请个大夫抓几服药回来。”碧儿边说着，边仔细观察着田妈妈的神情变化。

    田妈妈神情如旧，只是摊开了手，“好说，小姐病了，老奴自然该勤快着点。”话这样说，身子却没有动，只是摊开的手在碧儿身前晃了晃。

    碧儿颇为拮据，半晌才颤颤巍巍的开口道：“我们的银子已经全给了田妈妈了，只求田妈妈去抓几服伤寒的药救命，用不了几个铜板的，”说着，碧儿跪了下来，砰砰的磕着响头，“求田妈妈了，小姐发着热，身子不停的抖着，要是没有药，肯定会死的。求田妈妈慈悲。”

    “呸！大早上的就来哭丧，晦气！”确定碧儿是拿不出钱来了，田妈妈顿时翻了脸，抬脚踢在碧儿肩头，就将碧儿踢到在了地上，“别来老娘来哭丧，脏了老娘的地方！快滚！”

    碧儿哪里肯走，在她脑子里，没有药苏浅浅就是死路一条了！她不能让她死，如果她死了，她一辈子也完了！

    碧儿跪爬了几步，抱住田妈妈的双腿，哀求道：“求田妈妈慈悲，求田妈妈慈悲！”

    田妈妈抬脚用力，将碧儿踢出了老远，又啐了一口，“呸，下贱的小蹄子，慈悲那是有钱的主子做的事，奴才连自己都要管不了了，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就算苏姑娘真的去了，老奴也会向正王妃禀告，是小姐受不了这佛堂的清幽，是命薄的红颜。”

    碧儿听到这，犹如被一缸的冷水从头灌下来，身子冷的发抖，头脑却分外的清楚了。侧头看着通往佛堂的走廊，过了佛堂再穿过一个幽静的院子，就到内宅了。用跑的话，许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过去，可现在看起来，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自己再怎样都越不过那矮矮的一道门槛！

    碧儿手狠狠的抓在地面，坚硬的土地，灰色的尘土都灌进了葱白的指甲。碧儿痴痴的看着那个出口的方向，心底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出去，一定再不要看这些低贱奴才的脸色！

    从地上爬起来，碧儿眼神空洞，一丝泪滴都看不见了，身子摇摇晃晃的向回走，脑子里却在飞速的旋转着，考虑着如何能救了苏浅浅的性命，仔细谋算着自己下一步该向哪里走！

    忽然，背后传来田妈妈刻薄的叫声：“小蹄子，通知你家的小姐，没死的话还是要来礼佛的，要是存心犯懒，可没有饭吃！”

    “是！”碧儿应了一声，嘴角荡起一丝的恨意，转瞬即逝，向回走的脚步也快了起来。

    回到院里，不大的小院子满是刚撒出来的水痕。唐芯换了一身的麻布衣服，发梢向下滴着水，在麻布衣服上阴出一片片的水渍。见到碧儿回来，唐芯喘着粗气，欢雀的说道：“碧儿姐姐，小姐的烧退了。”

    “你用的什么法子？”碧儿赶忙抬脚进了屋，苏浅浅由于有伤，只能趴在土炕上，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用手试了一下体温，的确是不烧了。

    “穷人家的法子，以前家里穷，病了也看不起，发了热就用冷水一遍一遍的擦身子，但小姐烧的厉害，我就把自己也浸湿了，帮着她降温，还真是挺管用的。也是小姐福大命大，想是睡一觉就该好了。”说着话的功夫，唐芯打了好几个冷战，用刚打上来的井水冲到自己身上，然后给苏浅浅降温，她也就是一个姑娘家，身子也不是铁打了。这样一折腾，怕也是要受寒了。

    唐芯想着，倒了一大碗刚烧开的热水，吹吹热气，咕嘟咕嘟的喝下，又赶忙钻进了被子里，看着碧儿笑道：“碧儿姐姐，今天的活怕是要麻烦你了。我发发热。”

    “没事，你仔细下身子，别害了寒。”碧儿笑着，掩门退了出去。当门掩上的那一刹那，碧儿脸上的笑就全然的拂去了，握紧了拳头，强忍着心底的翻江倒海，黛眉紧紧锁着。

    晌午的时候，苏浅浅醒了，浑身酸软的无力。唐芯只是浅睡着，双耳一直听着动静。听到苏浅浅轻微的响动，唐芯赶忙起身，下床，来到苏浅浅身前，关切的道：“小姐感觉怎么样了？”

    苏浅浅舔了舔干裂的唇，沙哑的嗓子挤出一个字，“水。”

    唐芯赶忙倒了水，清凉的水滑过干渴的咽喉，给干枯的身体注入了一条生命不止的小溪。苏浅浅的脑子也清醒了一些，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眼神由最初的迷茫化为了清澈，如清冷的古井，幽深而又有着独特的魅力。

    “碧儿呢？”

    “奴婢伺候小姐，碧儿姐姐去忙外面的活了，怕是现在正受着田妈妈的指使的。”唐芯顿了顿，终是没有再说下去。

    苏浅浅看着唐芯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都这个时候了，有什么就说吧。”

    “是，”唐芯应了一声，心里整理了下语言，才说道，“早上小姐发烧，碧儿姐姐去找了田妈妈，奴婢没能拦住，回来时候，碧儿姐姐像是受了很大的气，但一直忍着，强做了笑脸。后来奴婢因为帮小姐降温，湿了身子，担忧自己个也伤寒了，这个时候奴婢可不能病着，故此要碧儿姐姐去忙外头了。”

    说到这，唐芯又停住了，仔细看了苏浅浅的神情。

    “但说无妨。”苏浅浅慵懒的半眯着眼睛，这根本还没有说到重点，流水账的话，自己听来做什么！

    唐芯抿了抿红唇，继续道：“碧儿姐姐出去之后，好像去找了世子爷。”

    苏浅浅猛地瞪大了双眼，追问道：“然后呢？”

    “被田妈妈拦住了，在外面吵吵了好久。奴婢只假装没有听到，并没有出去。”

    端正王妃将自己扔到了这里，又怎么会那么轻易的要自己能出去找的了救兵，而且就算找了，也不能找赵硕啊，嫂子受罚，小叔子若来探望，那传出去了，可是能捅破了天的大事！

    苏浅浅心有余悸，幸好拦住了，碧儿这丫头太莽撞了！

    唐芯见苏浅浅一直未开口，心里不由得打起鼓来，“小姐，是奴婢做的……”

    “不，你做的很好。”苏浅浅很肯定的说道，“待碧儿回来，你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此事不许再提，只是以后你要累一些，盯着碧儿。现在咱们处在非常阶段，不能再出任何的事情，她再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你要及时通知我。”

    “是，小姐。”唐芯环顾了一下房子，眼眶不由得湿了，“让小姐受委屈了。”

    “是你跟着我受苦了，”有了昨日的那一出，苏浅浅更加的确信，在这里，仁慈是活不下去的，双眸中多了某样的情感，神情亦是坚定不已，“相信我，我会带你出去的。”

    唐芯要的就是苏浅浅这句话，来到这里，苏浅浅只字未提，连个苦都没有叫，唐芯担忧苏浅浅就此认命颓废，随波逐流下去，现在听到了苏浅浅这样的话语，唐芯连连点头，“奴婢信小姐。奴婢的主子只有小姐一人！”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又吵了起来，是田妈妈的声音，带着阿谀的酸臭味道。

    “苏姑娘就在这里面，老奴可精心的伺候着的，从来没见过这样心善的主子，看着老奴身子不便，非要自己住了这偏僻简陋的侧房。呦，梦侍妾，您小心边上有泥，脏了您的鞋子。”一路叽叽喳喳的。

    碧儿提前小跑着回来，打开房门，喘息着急急忙忙的说道：“小姐，是梦侍妾来了，已经到了院里，您看。”

    这么快就来了！

    苏浅浅嘴角扬起一抹清冷的笑，她还真是耐不住性子啊！既然来了，哪有不招待的道理！

    苏浅浅起身，赵硕送来的的确是上等的伤药，才一晚上，就已经不那样撕心裂肺的痛了。

    下了地，苏浅浅整理了衣衫，说道：“出去迎着吧。”

    碧儿略显了激动，“小姐，这是能出去的机会么？”

    苏浅浅眼角扫了碧儿一眼，声音平淡的说道：“任何时候都不要奢望一条要咬你的蛇会放过你。”

    碧儿一愣，这样的话语哪里像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娃说出来的。在碧儿出神的时候，唐芯已经扶着苏浅浅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了屋门。

    晌午的日头照在苏浅浅身上，她一身银色镶着金柳边的裙衫，上面苏绣着星星点点的花卉，裙角百花绽放，簇拥着苏浅浅这一个俏丽的佳人。随着苏浅浅迈步，犹如游荡在花海一般。

    苏浅浅嘴角噙着乖巧的笑，明媚的眼反射着太阳熠熠余晖。唐芯稳稳的扶着苏浅浅，她知道，自己的这位小姐并非池中之物，梦瑶儿来肯定不是好事，但见苏浅浅神色自若，毫不慌张，甚至还有一丝盼着她来的意思。唐芯想着，小姐定是已经有了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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