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新住所

(去读书 www.qudushu.la)    田妈妈颠了颠钱袋子，分量够足。原本凶悍的脸上瞬间就绽放出了十足的笑意，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像是一朵要开放菊花。

    “老奴又怎么会为难你们这些丫头呢？老奴在这院里的好名声可是传遍了的。”田妈妈谄媚的笑着，将钱袋子放进了袖袋中，稍后看着泪眼的碧儿，颇为语重心长的说道，“你这个丫头，可得好好跟唐丫头学学，不是田妈妈为难你，着实也是为了你好，要不你的皮掉一层可不打紧，要是小姐跟着你受了连累，那就是你做奴婢的不是了。是你天大的罪过！”

    方才还是一副彪悍泼妇的架势，拿了钱顿时就变成讲理的长辈管事妈妈了。这不要脸的程度，真是让苏浅浅大开眼界。真是做了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而最可气的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这样无耻的人手下过活，苏浅浅似乎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同时如皓月一样明媚的眼眸，深深的眸底划过一道清冷的光。

    她要受吗？哪能刚逃离了狼穴，又落入虎口！苏浅浅心底跃出异样的情绪。

    碧儿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俯下的身子，只感觉胸口一团烈火在熊熊的燃烧着，后背又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却不是痛的冷汗，而是因为气愤到了极致身体发了热，不能发泄，甚至不能表现，只能强忍着。贝齿紧咬着下唇，直到口中感觉到一丝血腥气味的甘甜。碧儿才缓缓开口道：“碧儿谢过田妈妈教诲。”声音是温顺的，没有一丝波澜。

    田妈妈满意的点点头，“知道田妈妈是为了你好就好。”

    唐芯看着苏浅浅越发苍白的脸，还有透过衣衫浸出来的斑驳血迹，心里一紧，嘴上却只能柔声说着：“田妈妈，您看我们家小姐也跪了一个时辰了，她刚刚受了打，还得您费心照拂。”

    “哎呦！”田妈妈目光投向苏浅浅，活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身子都一个激灵，赶忙弯身将苏浅浅扶了起来，“罪过啊罪过，你们这些当丫头的怎么能让小姐千金的身子这样跪着，怎么伺候的！啧啧，看这伤口也不上药，都出了血了，还不赶紧送去屋里好好躺着。”

    “是，是奴婢疏忽了，谢田妈妈教诲。”唐芯赶忙应着，向着碧儿使了个眼色，两人左右搀扶起苏浅浅，在田妈妈的带领下，向内室走了进去。

    第二间是看管妈妈的房子，宽敞明亮，虽然是下人的房，但用的一应俱全，屋里收拾的也很是干净。

    不愧是王府，连下人的房子都比普通老百姓家的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苏浅浅几乎是被碧儿和唐芯托着走的，屁股被打的开了花，皮肉连着锦衣粘连在了一起，一动就痛得身子一个寒战。

    到了第三间。

    田妈妈推开木质的屋内，吱呀一声响，屋里顿时扬出掺杂了霉腐气味的灰尘。田妈妈抖出帕子捂住了口鼻，可怜苏浅浅，碧儿和唐芯被呛的一阵咳嗽。

    田妈妈毫不掩饰眼底讥讽的笑意，说道：“小姐，这就是您的房了，您早些歇下吧。”

    说完，就打了个哈欠，向着自己的房走了过去。

    屋里黑洞洞的，唐芯皱着眉头仔细瞧着，“碧儿，你先扶着小姐，我去寻了蜡烛。”

    碧儿并不应声，此时她心里正在一阵的翻江倒海。

    “碧儿！”唐芯又唤了一声，碧儿才回过神来。

    “好的，你去吧。”碧儿嘴角牵扯出一个笑，就连她自己都感觉，那个笑太牵强了。

    叮叮咚咚的一连串的声响，像是唐芯磕碰了不少的地方，才终于将蜡烛点着了，昏暗的烛火，映亮了整个房间。房间只能用破烂两个字来形容，简直就不是住人的地方，一侧有一个土炕，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土炕上摆放着几个灰色的棉被，堆在一起，霉味刺鼻。地下是没有铺青砖的土地，坑洼不平，中间放有一张四脚方桌，唐芯就是将烛台放在了方桌上。除此之外，整个房间，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碧儿看清了里面的情景，泪就涌上来了，“收了咱们那么多的银子，怎么还能给咱们住这样的房子，这是人住的吗？”

    唐芯为难的看着苏浅浅，这房子本来就不是给人住的，是放杂物香台的小屋，端正王妃下令要苏浅浅来这里礼佛修身之后，下人们才临时收拾出来的，却也是没有打扫。其中缘由，一想便知。

    苏浅浅轻轻的摇摇头，“让你们两个，跟着我受苦了。”

    哪有小姐向奴婢道歉的，唐芯眼眶一热，赶忙擦了擦，不敢要苏浅浅看到她眼里的泪水，嘴角做出一个笑容，轻快的说道：“小姐稍等片刻，奴婢马上把这收拾干净了。”

    唐芯手脚麻利的收拾着，碧儿扶着苏浅浅站在了墙的一侧，躲着扬出来的灰尘，一语不发。

    苏浅浅轻拍了拍碧儿的手，“你没有要问我的？”

    “奴婢不敢。”碧儿声音平淡。

    苏浅浅一笑，这不就是在怄气么？

    “你在怪我，为何要唐芯看管钱财？在怪我，刚刚一早没有救你？”

    碧儿句句被问到心里，鼻子一酸，说道：“奴婢的确不明白，但也不敢怪小姐，小姐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可奴婢是小姐陪嫁过来的丫头，是娘家出来的，位子总要比唐芯高一些的吧。”

    看管钱物，可以说是房里最重要的一件差事了，主子都是给最贴己最信得过的丫头管钥匙的。拿着钥匙的丫头，身份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房里的第一丫头。碧儿自然看重这点，莲心死了，唐芯是一个低贱的花匠出身，自己的身份自然就是最高的了。

    苏浅浅暗暗摇头，碧儿心思还是太浅了，都沦落到了这份上，还想着身份的高低，争主子的宠爱。

    心里念着，嘴上轻叹了一声，说道：“碧儿，你是随着我一起来京城的，你与我的关系自然最近，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了要好，你年岁也不小了，我刚来王府就被算计，你还感觉这王府如表面的那样风光无限吗？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是愿意，我便会寻个机会，总会为你寻个好人家的。”

    “是碧儿小心眼了，但碧儿对小姐的心，天地可鉴。奴婢愿一辈子伺候着小姐，与小姐同甘共苦，也求小姐别再说要奴婢走的话了。”碧儿轻声抽泣。小王妃义妹的身份出嫁，亦只能找个贾商富贾做个妾室，何况现在的处境，寻个好人家，能有怎样的好！

    碧儿心里念着，脑中不由得浮现出赵硕英挺的模样，白皙的脸颊也飘起了一层的红晕。

    苏浅浅将碧儿的神情收入眼中，却也不动声色，明显是有了心上人了，不说罢了，左右自己现在的处境是最需要人手的。

    趴在土炕上，入鼻全是一股霉腐的味道，甚是刺鼻，身上盖着的被子，潮得像是一拧就能拧出水来。碧儿收拾着带来的衣衫包袱，唐芯从怀里掏出一个雪青色巴掌大小瓷器锦盒，打开盖子，一缕清凉的香气就钻入了苏浅浅的鼻子。

    原本也是睡不着的，苏浅浅索性睁开了眼，看着唐芯，“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好闻？”

    唐芯掀开了苏浅浅身上盖着的被子，褪去了底裤，用手抹匀了白瓷一样的药膏，“这是奴婢收拾东西的时候，~~~送过来的，说是世子爷送的，宫里的贡品呢，还笑着说，小姐的伤，保准三天就好。”

    碧儿听到唐芯的话，收拾着衣衫的手不由得顿了一下，脸色也变了变。

    雨一下就是一夜，清晨时候方才停下。唐芯起来，收拾好了自己，又打来了清水，预备着要叫苏浅浅起身了。就听屋里碧儿大叫：“唐芯，小姐发热了！”

    盆子咣当一声就洒在了地上，水珠四溅，沾湿了唐芯的裙角，都浑然不知。

    慌忙的跑进屋子，只见碧儿将所有的被子都裹在了苏浅浅身上，苏浅浅依旧在不住的发抖。唐芯有一种天塌了的感觉，在这种情况下害病，那不就是等死了么！

    碧儿也意识到了这点，脸上惊恐的带着泪珠，“唐芯，你快拿了银子去找田妈妈，要她去抓药！”

    唐芯踌躇了片刻，才走到苏浅浅身前，每走一步神情都有着细微的变化，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碧儿见唐芯不语，顿时恼火，“怎么？舍不得银子么！小姐那样信你，你怎么对得起她！”

    “我们已经没有银子了！”唐芯的话像是一道炸雷在碧儿耳中炸开。

    碧儿一怔，只感觉头脑嗡嗡的响，“那……那……”喃喃了几句，碧儿忽然跳到了地上，整理下衣衫，“我去求田妈妈，她昨日拿了我们那么多银子，总得帮帮忙的！”

    不等唐芯阻拦，碧儿就跑了出去。唐芯顾不得追她，走到苏浅浅身前，伸手将被子全掀了起来，抿了抿嘴，似是下了偌大的决心，才说道：“小姐，恕奴婢不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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