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去读书 www.qudushu.la)40

    林紫妍只听得电话时“叭嗒”一声，自己那天大的好消息还没吐出一个字儿，儿子倒先把电话挂了。这算今天早上一团高兴里的小小不如意。她再接再厉地拨号。

    司马仲南刚刚关好门窗，听见电话铃声再度响起，只得又开了门接电话，还是妈咪，开头一句便是：“司马仲南，你急着去做什么事吗？怎么把妈咪的电话给挂了？”

    “我跟同学约好了去打球，快要迟到了，妈咪，你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打电话好吗？”

    “不行！儿子，妈咪说了，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是关于你的事情！”

    “好吧，是什么好消息？”司马仲南无可奈何，又看了看表，十时整，心里安慰自己，横竖已经迟到了，也就不必在意这迟到得的时间是长是短。

    “儿子，爹地说要送你去德国学习耶！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好消息？

    “我不去！”司马仲南回绝得干脆又利落，不明白这事儿怎生又成了妈咪嘴里的好消息，他记得自己在海北，娘亲和爹地就有此意的，想来，肯定是自己的不合作态度让他们束手无策，才又搬出妈咪来做自己的思想工作。接下来，妈咪肯定还要说到苏雪霖，这个海北城建局局长的女儿，对一个房地产商人来说，的确是个大筹码。苏雪霖确实不错，若不是付子菲，和她一起去德国读书，该是件他们这种年纪梦寐以求的浪漫事儿

    “为什么？”林紫妍隔了一会才道，她冷不防一口气被儿子的话堵住心窍，得喘匀了才能开口。

    “我不想出国！”

    “为什么？”儿子离自己隔山隔水，再也不是当初长在她腹中的一块肉，也不是吊在她胸口那个两只瞳仁里都只有自己身影的小东西，除了声声追问为什么，林紫妍压根儿无计可施。

    “不为什么，不想就是不想。好了，妈咪，我去打球了！”司马仲南又叭嗒挂了电话，心里想的是杜建要是埋怨自己迟到，就使出反手上篮的绝招让他闭嘴，能者不忙，早早等在球场上应该是二流球员的事，而不是司马仲南这个球队的核心主力。

    司马仲南如果知道自己这一放下电话，居然要招得林紫妍千里迢迢从海北飞来锦城做自己的思想工作，他肯定宁可不去打球。

    林紫妍被儿子一连两次挂断电话，简直好比被掏了心窝子一般，司马盛留给她的好心情烟消云散。这女人想起自已这些年委曲求全，眼瞧着马上拨云见日要出国了，哪怎被儿子一句轻巧巧不想去给坏了好事。

    真要出了国，别说代孕女升职成侧室，只怕这侧室还要比正室来得堂皇。司马盛那话里的意思，有朝一日，连身家性命都要交付与自己的，没想到不配合的却是自己十月怀胎，忍辱偷生养大的小兔崽子。

    林紫妍心里越想越愤慨，索性胡乱往包里塞了一些平日司马仲南最喜欢的吃食，打电话叫司机马上送自己去机场。她自己，却连随身的洗漱行李也不带，儿子在她心中永远占着最重要的位置，儿子的一切，哪怕是他喜欢的吃食，都远比她自己重要百倍的。

    海北到锦城，虽隔山隔水，空中航程却不过两个钟头。

    司马仲南跟杜建他们打的这场球赛，甚至不如从前训练热身来得刺激。惹得杜建这浑人张口就骂，“一群窝囊废，才多长时间没打，手就生成这样。”

    “要说窝囊废，你自己要算头一个！”鲁安迪还嘴。

    “你小子蓝球不会打，光练一张嘴皮子利索！”

    “也不能这样说，光键是没有对手。强大的斗志是靠对手激发的。要是让我们跟NBA的那些家伙练练手，出不了半年，咱个个是姚明！”司马仲南瞧着那两小子就要掐起来，连忙做和事佬。难为他今天心情不好，却不得不给大家说点高兴的。

    “NBA咱是不敢想。估计在猛龙克里斯这样的角色眼里，我们连幼稚园小屁孩都算不上！”杜建是球队前锋，所以在整个NBA，也只有个前锋克里斯成为他的偶像。

    “说实话，我觉得郁轶凡真的太可惜，他是咱学校不多的球技玩得转的人之一，偏偏猛人不长命……”鲁安迪冷不防提起郁轶凡，所有的人不禁全都摆出一脸英雄惺惺相惜。

    司马仲南更是郁闷，仿佛活在郁轶凡的阴影中。在付子菲的日记里，郁轶凡是英雄的木棉花，是从天而降的白马王子，是付子菲那亲昵又暧昧的“老头子”。这也罢了，玩一场蓝球，居然还能玩出对那小子的缅怀来。

    “人生苦短，辟如朝露，还是及时行乐吧！”杜建冷不防文谄谄，差点没把人酸死。

    “咱们去喝酒吧，我请客！”司马仲南郁闷，只是不知道这酒是否能浇得了自己的愁，或者干脆借酒浇愁愁更愁。

    “好耶，喝酒喝酒！”刚刚还像开追悼会似地缅怀早逝的同学，一听喝酒，鲁安迪他们马上又高兴地手舞足蹈。

    谁说少年不识愁滋味？司马仲南头一次喝得醉熏熏，亏得杜建人高马大，一路把他架回了出租屋。

    林紫妍下了飞机，直接打个的就到了司马仲南租屋的楼下。她对儿子舍得花钱，给儿子租的屋子也是锦城的高档生活小区之一。小区的绿化不错，所有房子全都隐在高大的树丛中，这种夏日的午后，居然有蝉鸣在绿叶里长一声短一声地传出，让人心中凭添寂寞。

    杜建把司马仲南扶进屋，这家伙醉熏熏地装清醒。嘴里嚷嚷要上卫生间，踉踉跄跄地往卧室奔去，大大方方掏出家伙朝着床头一张短柜上尿了一泡。接着又嘟囔：“真困，我得睡了，一头扎进卫生间不再出来。”

    杜建跟着进去一瞧，这家伙在卫生间的浴缸里睡得摊手摊脚。他哭笑不得，想来这小子酒醉之下，是把卫生间当了卧室，把卧室当了卫生间。没奈何，只得又把司马仲南从浴缸里扶出，推进卧室床上躺下。刚刚这小子在床头矮柜上尿了一泡，尿臊味简直要把人熏晕。大个子杜建是个细心人，。只得又找出拖把收拾。一边干心里一边埋怨司马仲南这家伙简直是头猪，只有猪才这样在家里随地大小便，等他醒来，说什么也要让他把那招反手上篮的绝招教给自己才不算亏……去读书 www.qudu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