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去读书 www.qudushu.la)第十八章、大明星自杀

    阳光很大，锦城的夏日，已经开始热得令人受不了了。这么一点儿路，付子菲走得汗流浃背，半路上，需要像老迈的婆婆那样，在路旁绿化树的树阴下停住脚，扶着树干休息半晌。

    阳光很是刺目，映着高楼的玻璃幕墙的回光，眼前这样一个尖锐又冷默的时空。沿街的商埔林立的无数的广告却又竭力显得温情无比地招徕买家，真心和温情就如此廉价得连个赠品都不是。付子菲立在树下，眯眼瞧着脚底下一张前天的报纸，那上头有个跟自大很像的女人，她总是如此令人猝不及防地出现，比如眼下，如影相随地阴魂不散。女人的脸上此刻被一个大脚印踩出了无数斑驳。一旁是个醒目的大标题《是谁让她花季陨落》，付子菲不免定睛细瞧，报纸上报疲乏的是韩国女星艾丽薇儿服毒瘤自杀的新闻，原因是因为金氏集团少东家要跟她解除婚约，一代巨星就此在花季陨落……

    “这么说，她死了！”付子菲自语，心里竟觉得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一向，为了长相上的酷似，自己活在艾丽薇儿的阴影下太久了。

    终于到了椰鲁湾，付子菲几乎虚脱。

    咖啡屋里，吴先生和吴太太都不在。原来是乔丽丝临产，吴老板要当随身侍从。这会儿，在椰鲁湾做主的人是大师大叔。老家伙只怕付子菲从此从椰鲁湾消失，哪还会去过问她这几天为何没来。

    不过，见到付子菲一步三挨来到咖啡屋，又是一脸虚脱的汗水，大师大叔宛若活见鬼：“付子菲，你这许多天没来，怎么一来就这么瘦脱了一圈，出什么事了吗？”

    付子菲摇摇头，脸上泛出一个含义莫名的笑，俨然有了一种苍桑的感觉。

    别的几人服务生听到大师大叔这么一问，也注意过来，内中一个长得稍胖一点的女服务生一脸羡慕：“哎呀，付子菲，几天不见，你真的瘦了很多耶，你是怎么做到的？”言下之意，竟不乏讨教之味。

    付子菲又苦笑，“生病了，自然就瘦了。”

    那胖女孩依旧追问：“生的什么病。我也生过病，咋就不瘦呢！”她的语气里其实是羡慕，只是别人听来，却大有怀疑之后的刨根问底了。

    “人家付子菲天生的瘦，你是天生的胖，你们怎么有可比性？”说话的是钟丽典。在咖啡屋里头，现在唯数她最护着付子菲。

    付子菲自然明白这是瞧在她长得像艾丽薇儿的份上，眼下，这种维护更是多了一种悲勉的成份。这钟丽典的脸上，明显还泪迹未干。

    “没有什么是天生的，上帝待人很公平，你想减肥，只要付出努力，就能减得下来。”

    “付子菲，你这么说就有失于偏颇了哈。比如你长得和艾丽薇儿如此相像，可不就是天生的。”

    “哦，你要也想，可以去整容。”付子菲偏偏不承人家的情。从上海回来，牟阿姨给她买的那条白色底黑圆点的雪纺裙子，还一直搁在咖啡屋的员工储物柜里头呢。

    “真的耶，我小时候也委瘦的！”胖服务生仿佛受到嘉奖。

    “所以说，没什么是天生或后天的。真想减肥，少吃多动，也能减得下来！”付子菲又敷衍了一句。她这会儿只想好好坐下来喘一口气。现在咖啡屋里没多少人，等下人一多，不知道又要忙成什么样。她担心自己今天会吃不消。

    好在，这天吴先生和吴太太都没要咖啡屋坐堂，瞧情形，似乎也没有哪个顾客是他们派来的卧底。付子菲不用被人盯着像个梭子似的不停地来回奔走，并且钟丽典瞧着这病仄仄的“艾丽薇儿”的份上，有意无意，总是把她的那一份儿事揽去大半，所以这一天，虽是大病初愈，除了来回走路走得有点累，别的时候，付子菲这病弱之身，竟也应付得过去。

    第二天照常去咖啡屋上班，到门口那儿，看见大师大叔正张罗着把一长串百子炮在咖啡屋门口儿铺开，一边擎着打火机，一边朝旁观的人嚷嚷：“小心，让开点儿。”他脸上一团高兴，衬着百子炮细碎的红，显得喜气洋洋。

    “大师大叔，什么事这么高兴？”付子菲随口问道。

    “吴先生吴太太喜得贵子，一早就打电话交待要替他们放一挂百子炮。”大师大叔嘴里说的虽是吴先生的事，脸上的高兴却是发自真心。

    付子菲心里一紧，没来由想起自己的这一场病。喜得贵子——自己这一辈子怕都不会有这种时候了。

    “付子菲，你脸色不好，怎么，病还没好利索吗？”大师大叔偏偏眼尖。

    “哦，没有，不是！我怕听见炮仗响。”她随便胡谄了个借口。

    “那你进到里头避着吧。呆会儿我还要问你一点事。”

    百子炮辟哩啪啦响过，留下一地碎红。

    这天，咖啡屋的生意仿佛沾了老板老板娘“喜得贵子”的喜，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到了中午，好不容易瞅个空子，大师大叔特意为付子菲调了一杯鲁瓦克咖啡。拒说这种咖啡原料来自印尼麝香猫的粪便，天晓得，但是吴老板拿这东西当椰鲁湾的镇店之宝，轻易不示人，要卖也只卖与识货者。

    大师大叔对鲁瓦克的推崇，不比吴老板低。这老家伙几乎成为这种麝香猫粪便最狂热的追捧者。

    付子菲寻常不怎么喝咖啡，这会儿对着这么一杯鲁瓦克，只觉得一股子怪味。但是大师大叔那眼神，老天，他想拿这杯鲁瓦克做什么交易！这才想起，早晨进门那会儿，大师大叔说过要问自己一点事。

    “大叔，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是这样的，小丫头，其实也不是个事，我……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大师大叔清了清嗓子，仿佛他嗓子眼里的一口痰会污辱了他既将说出的这个人名。

    “是谁？”

    “就是……你那个……同学的妈妈。我记得……记得她叫牟秋华来着！”大师大叔居然有点扭捏。

    “大叔，你找她有事儿吗？”付子菲的大人口气完全与她年轻的脸一点也不匹配。

    “这小丫头，啥时长成大人了？”大师大叔在心里嘀咕，不过，嘴里说出来的却是：“也没什么事。就是想知道，她怎么这么久了都不来喝咖啡了呢？”

    像付子菲这种年纪，肯定会有许多傻姑娘只会傻呵呵地当这是一句极寻常的话而已，或者，这大师大叔真希望椰鲁湾多来一些客人。去读书 www.qudu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