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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子菲这才魂归元神,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准备下车。这一车厢的人,几乎同时舒了一口气。
老太太还在谍谍不休:“姑娘,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有事儿别总憋在心里,会把身体憋坏的……”
付子菲已经一步跳下了车,车下传来她的声音:“谢谢奶奶,谢谢你们!”
火车咣铛咣铛,继续它北上的行程。
在锦城椰鲁湾咖啡屋,牟秋华曾说过她替儿子找的是上海最好的医院里最好的专家。那个最好的专家叫耿任之。
“耿任之!你知道吗,子菲,他曾经给俄罗斯总统父亲做过手术的。”牟秋华的语气,仿佛全天下的人都有知道这个叫耿任之的医学专家名字的义务。虽然在付子菲耳中其实不过是一个符号而已。
幸亏,她记住了这个符号。还有——上海最好的医院。
一下火车,付子菲跟别人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请问,你知道上海最好的医院是哪个吗?”
这样突兀的问题,难免有让人把发问者往精神病人那方面猜想。
“你要治神经病吗?”一个一口上海话的年轻女人朝付子菲瞪着她那睫毛要长过头发的绿眼睛。
自然也有愿意提供答案的热心人。但是十个热心人的嘴里,就有十种不同的答案。上海之大,就像这些热心人嘴里的答案一样纷繁。
要是在锦城,你问十个锦城人锦城最好的医院是哪个,十个人的嘴里铁定只有一个答案,要是问一百个人,那么这一百个人的嘴里同样还是只有一个答案。付子菲知道自己犯了刘姥姥姥姥进大观园的错误。
她摸摸自己书包里的钱,哪五百元中的三分之一已经变成了来时的这一张薄薄的车票和一张上海城市地图。
付子菲在一个公交车站牌上找到了一个热心人提供的答案。她毫不犹豫地跳上了一辆开往这个答案所在地的公交车。过了一会儿,公交车在另一个离一座医院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停下了,付子菲像只小鹿一样从车上蹦下来,她把身后的背包改成紧抱在胸前,包里放着她全部家当。
医院门口那儿挂着一张大榜,榜上张的是本院所有专家的相片和名字。这年头,哪座医院要是不知道这们为自己家打广告,那就活该关门大吉。
这一整天,付子菲不停地从行驶在上海各种街道的一辆又一辆公交车上跳上跳下,不停地在张挂在上海人眼中最好的医院的大榜下停住酸痛的脚,支起同样酸痛的脖子,抬头寻找一个名字叫做耿任之的专家医生。最后,奢望成了在医院的大榜上发现一个“耿”字。
夜色又一次来降临。前天的这个时候,付子菲在那个被她和母亲一起叫做“家”的地下室里,看着母亲手中的笔如淙淙流水,从岁月深处涴延而来,沉淀出一句如禅样的谒——一瞬间的迟疑,要用一辈子的后悔来偿还。
霓虹灯开始闪烁,上海的夜晚,从来就是比白天还要热闹万分的另一个世界。
付子菲置身街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周遭全是一些陌生的人,陌生的景,陌生的话。
就连付子菲自己,也突然觉得对自己陌生起来,“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儿。”
付子菲游离于自己的的身体之外,冷眼瞧着那个紧紧抱着一个书包的小可怜,她这一整天,就只在中午的时候,吃了两个馒头和一瓶水。眼下,正在为怎样踱过这个夜晚而犹豫。书包里剩下的那点钱,除去回程的火车票预算,已经不能让她再奢侈地在一个小旅馆里安睡一夜——即便是那种一掀开被单,里头的跳蚤几乎就要蹦到你的眼珠子里头来的小旅馆。
“省着点儿吧,付子菲——从来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吃不了的苦!”付子菲只得搬出母亲的人生格言来安慰被霓虹灯晃出一脸煞白的小可怜。
这一晚,付子菲就在一家通宵营业超市门口的椅子上对付了一晚。期间,被超市门口的保安像撵一只小狗似的撵了一回。付子菲默默起身,在外面转了一圈,又坐回了那张椅子。好在,一直到天亮,没有人再来撵她。她甚至可以做个梦,梦中,郁轶凡朝她笑着,背景是她白天走过的一个医院。在那个医院里,付子菲在大榜上终于瞧见一个姓“耿”的专家,可惜专家的名字不叫“耿任之”,付子菲小心地请教医院导诊台的护士,“请问,这个耿专家今天坐诊吗?”
护士眼里似笑非笑,“耿医师是男性性病专家!请问你身上是哪儿不舒服?”
付子菲狼狈而逃。
“轶凡,我找你找得好苦,你好了吗?”
“我全好了,付子菲,你看,就像又得到了新生。现在,我什么病都没有了……”梦中,郁轶凡笑得就像个天使。付子菲伸手摸摸他的脸.天使的脸冰冷冰冷的——天使难道没有体温吗?
“起来了!起来了!这儿是你睡觉的地方吗?”一声尖脆粗戛的女高音像来自己地狱,天使眨眼间不见了。付子菲睁开朦胧的睡眼,看见眼前站着一个男女莫辨的人形动物,正耍着一支大扫帚在地上舞得唬唬生风,各种垃圾果皮顿时如大军压境似地从她脚背上漫过。
瞧见付子菲醒来,这雌雄一体的人形动物又道:“这儿是你睡觉的地方吗?一个大花姑娘,也不怕半夜里被男人拖了去!”
付子菲揉了一会眼睛,终于看清天上那一抹朝霞已不是大上海夜晚的霓虹灯影。明白自己在上海的头一个夜晚,不花一分钱就可以这么对付着过了,心里对自己的这个息身之处自然无比感激。这可是寸土寸金的上海呵——自己不花钱在人家的椅子睡了一夜,受两句呵斥也是应该。
付子菲又像只猫样伸手擦了擦眼,朝眼前的雌雄一体笑笑,轻声道:“大叔早上好!”
“什么大叔,小小年纪就这么没眼神儿!我可是个大婶!”
付子菲只得又道“大婶早上好!”
“小姑娘嘴皮儿还怪利落的。”这雌雄莫辨的大嫂儿咧嘴一笑,露出里头两颗大黄板牙,冷不防吓了付子菲一跳。她却兀自谍谍不休的:“小姑娘你哪里人?还上着学不?怎生一个人跑上海这儿来了……”夹七夹八,啰里啰嗦一大堆。去读书 www.qudushu.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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