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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二人又上了小船，郁轶凡又是轻轻地一点长篙，小船慢慢地离开了小岛。付子菲摇摇手，“再见，可爱的小岛——美丽的桃花源！”

    划着小船回到湖岸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偏西，景区管理员嘴角叼着烟，眯缝着眼瞧船上下来的的小公母俩，含糊不清地打着哈哈道：“怎么样，好玩吧。小船儿就是好啊，一摇一晃地，你动也不用动，就把事儿做了！”

    郁轶凡和付子菲却听得糊里糊涂，瞧着这人一张猥琐的脸，也不好多问，说声谢谢，赶紧拔脚开溜。

    “难道没做，不像呀？啧啧，这么一个又嫩又鲜的小妞儿，这小子难道是个柳下崽！”景区管理员偏偏跟在他们后头，一个人摇头晃脑自言自语。

    一个“柳下崽”，顿时让走在前头的两个人开了窍，两张脸不约而同红到耳根，脚下使了力，溜得像两只兔崽子。

    牟秋华从上海回到锦城的头一天，顶着锦城春天正午已经足够威胁她这种女人皮肤的烈日，穿过半个锦城，再次光临椰鲁湾咖啡屋。

    付子菲显然并不是咖啡屋里最欢迎她到来的人。后台正在研魔咖啡豆的大师大叔，那会儿活像服用了超量兴奋剂一般，以五分钟一次的频率光临她们这一桌，送他特意为两位女士煮的热咖啡、送他特意为两位女士选的小点心……每五分钟送上一种款式；就连咖啡，也是不同的口味，并不管两位女士是否需要。

    付子菲现在的身份，还是“陪聊”。

    牟秋华自然觉得人家是瞧在付子菲的份上，才无事献殷勤。说到底是同事，小姑娘又是这么一幅可人样儿。横竖她是消费者，还没最后没人结账还是怎的。乐得做这种顺水人情是不是，只不过，这男人堂堂正正一个七尺男儿，竟也会这么小心眼地算计，可见人不可貌相。

    “子菲，谢谢你在我不在锦城的这段日子，帮助我照顾轶凡。”

    付子菲惶恐，自愧无法担当这一个“谢”字。说实话，她跟郁轶凡在一起，虽然明知他生病，但是要论照顾，谁照顾谁的确难以分清。

    “阿姨，你别这么说，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你陪伴在他身边，这就足够了。”

    付子菲害怕就着这个话题再探讨下去，指不定就扯出什么尴尬事儿来了。难道她能指望这位牟阿姨也像那天落马坡的景区管理员，觉得她的儿子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子菲，你想不想知道，阿姨去上海干什么？”好在，牟秋华马上转移了话题。

    “阿姨想让我知道，自然会告诉我？”付子菲只觉得牟秋华的发问有点唐突，所以她答得也巧妙。

    “是为了轶凡的病。上海那边有一个国际知名的专家，对这种病有他独到的研究。他应该能有办法治好轶凡！”牟秋华疲惫的声音，仿佛来自于比要她苍老几十岁的老太太。

    “两位女士，这是鄙人特意为二位新煮的牛奶咖啡，请赏脸品尝。”大师大叔不失时机来献殷勤，压根儿不知道自己有多令人讨厌。

    “那个专家答应了吗？”付子菲声音里实在不该如此紧张的。

    “答应了！整整二十多天，子菲，你能想象得到吗，牟阿姨就天天守在这个专家上下班的路口，只差当众下跪。可是就算专家，也并非就有十足的把握，人家不敢轻易答应，自然有他犹豫的理由。轶凡的病，太不寻常……”

    “牟阿姨，既然专家答应了，你也别太担心，俗话说的好——天无绝人之路！”

    “子菲，阿姨怕就怕……人算不如天算呐！”牟秋华的眼泪，说来就来，刹那间就红了眼。

    陪别人流泪不是付子菲的强项。说起来，她这个“陪聊”也只是无证上岗，更兼自己心里的忧伤丝毫不见得少于牟秋华，又怎么敢指望她关得住别人的泪笼头。

    好在，大师大叔不知道躲在哪里观言察色来着，这会儿火速赶来拱洪救灾，托盘上除了两份椰鲁湾咖啡的特色精品糕点，还额外多出一盒子纸巾。纸巾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牟秋华也就不客气，一张一张扯出，拭完眼泪还拭鼻涕。

    大师大叔躬着腰，一脸善解人意：“也别太伤心了，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他这没头没脑的，付子菲敢肯定他压根儿不知道人家的“坎儿”是什么。

    牟秋华却很领情，一口一个标准国语发音的“谢谢！”，不知比锦城土著感谢别人时说的“器重”要高档多少倍，马上让大师大叔得瑟得找不着北，赶着又要去给“二位女士”做他最拿手的“奶酪冰咖啡”。

    “牟阿姨，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带轶凡去上海看病。”

    “本来打算明天就出发。他的病拖不得。可是轶凡非说要等年段篮球比赛打完。这孩子，他是我的命，篮球是他的命！”

    “我们学校的年段篮球比赛是后天进行。”

    “轶凡说过。我担心的正是球赛。轶凡的身体……经不起折腾！子菲，你能不能帮阿姨一个忙，劝劝轶凡，叫别别参加球赛行不行？”

    还不如直接杀了她付子菲呢。热身赛那次，不过是叫个替补把郁某人换下场，已经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了，劝他别参加球赛——付子菲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胆。

    “阿姨，轶凡之前也一直打球来着！”付子菲反倒拐着弯儿劝起了牟秋华——的确如她所言，篮球是郁某人的命。

    “轶凡的身体，都是靠那些药支着。子菲，你能想象得到吗，轶凡一旦断了药，别说打篮球，就连走路，只怕都要走不动。而现在，就连药物也渐渐不管用了，昨天晚上，他又疼了一回。吃下最初服用量三倍的药才止了疼。是药三分毒啊……”

    付子菲想起那满满一抽屉又一抽屉的药，“阿姨，能不能，让轶凡打完这次年段球赛，就这一次！”

    “子菲，不是阿姨不想让他打球。轶凡是我儿子，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快乐。”

    “可是，我只怕劝不了他！”付子菲苦着脸。人家母亲都没办法的事，她何德何能，敢冒充金钢钻揽这磁器活。

    “子菲，恕阿姨冒昧……”牟秋华说话一半，欲言又止。付子菲在心里揣度她接下来冒昧想问的话，反倒先自红了半边脸。

    “算了，子菲，你是个好女孩，但愿轶凡……有这份福气！”

    牟秋华优雅的从她随身带的小坤包里掏出一张卡，到总台那儿刷了卡。转身款款而去。

    一个为了儿子的病操心操到碎的女人，却依旧能这么仪态万方的，全锦城除了牟秋华，怕找不出第二个。去读书 www.qudu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