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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雪轲，人家医生大妈又不是说相声，你没必要笑成这样吧。再说了，就算说相声，你这么捧场，人家还以为你神经病。”

    “不是的，付子菲，我刚刚想说‘大妈，承你的情，我们子菲已经名花有主了！’你说，那医生大妈要是听我这么一说，会怎样？”

    “林雪轲，你敢！医生大妈不会怎样。但是我可以保证，你一定会痛不欲生！”

    “为什么？”

    “因为我饶不了你！”

    “好啊，付子菲，你个没良心的！”林雪轲伸胳膊捋袖子，一幅先下手为强的模样。

    “不好，上课铃声响了！”付子菲拔脚开溜。才不管八卦大王到底跑不跑得动。

    跑到高一（1）班教室那儿，付子菲难免又把脖子伸成长颈鹿。

    郁某人正慢腾腾地翻开一本书，午后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在他脸上投下一点淡淡的光晕，仿佛给他镀了一层金，那家伙眼下就像陈瑶在语文课上给她们描述过的执着火种的普罗米修斯。

    不期然的，郁某人的侧影就这么灿烂而又温暖地闯进了付子菲的脑海深处，并深深地镌刻在那儿。

    “色迷迷地瞧什么呢，还没看够？”林雪轲的本事，什么事情都能让她安上八卦套路。

    付子菲充耳不闻，一幅瞧不够恨不得揣了走的赖皮样。

    “付子菲，还瞧？‘朱’来了！”林雪轲扮喊‘狼来了’的牧童。

    付子菲还真就上了当，拔脚一口气跑回教室，等坐下喘匀了那口气，想起这节是语文课呢，‘朱’来干什么？才知道上了林雪轲的当，再瞧瞧那八卦大王，得意洋洋地像中了大乐透，付子菲郁闷得要死。

    晚上，付子菲长这么大头一次失眠。不管是闭着眼睛数绵羊还是睁着眼睛数星星，数着数着，那星星和绵羊全都变成了郁轶凡——一个郁轶凡，两个郁轶凡，三个郁轶凡……

    多数几遍，付子菲确信，一向只觉得睡眠时间太少的自己，今夜算是睡不着了——白天的一幕幕又像放电影似地在眼前重现，不知道那家伙这会儿是不是像猪一样呼呼大睡，这个没良心的小子，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是担心他的病……

    一想到郁轶凡的病，付子菲更睡不着了，索性披衣坐起来。夜色黑沉沉的，这地下室杂物间尤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付子菲不大习惯这种黑暗，伸手从枕下摸出手机，启动开机键，苹果手机发出一片柔和的光芒。

    说实话，讫今为止，付子菲对这部手机的利用，还只限于电话和短信功能，什么游戏、听音乐、拍照之类，郁轶凡没有帮她开过蒙，付子菲也就两眼一抹瞎。

    她的手指头这个摁摁，那个摁摁，最后停留在郁轶凡的号码上，因为这是她手机里唯一的“通信人”。付子菲的本意，其实压根儿不想给那家伙打电话，但是手指头好像自己能做主，等付子菲回悟，已经摁下了拨出电话。她手忙脚乱地想挽救，又一下子摁了中断键。心里自我安慰道：“那家伙说不定已经呼呼大睡了，应该不知道自己给他打电话。”

    哪知下一刻，尼莫紧张兮兮的声音马上响起，“快接电话，快接电话！”苹果的手机闪闪地诡谲着蓝色荧光，在这暗夜里显得诡异无比，铃声振动又在手心里挠痒痒似的。付子菲心里一慌，仿佛握了个活尼莫在手中，吓得哧溜一下把手机丢得老远，任它在一旁自生自灭。

    尼莫的喊声终于歇了，手机也不再振动，只剩下苹果手机外壳的一点幽幽荧光在暗夜里闪着。付子菲瞧瞧妈妈，幸亏她睡得沉，没有被吵醒。

    付子菲又捡起手机，塞在枕下，命令自己无论如何得睡着，明天又是上课又是上班，夜里要是不休息好就一整天没精神。

    付子菲又开始数绵羊，并且还要努力不让绵羊变成郁轶凡，慢慢地，竟有了一点困意。偏偏枕下传来了尼莫闷声闷气的“有短信，有短信！”

    掏出手机一瞧，是郁轶凡发来的短信，“薇儿，想你！想到……疼痛！”

    付子菲这条短信还未看完，紧接着又振来一条：“你还没睡吗？是不是也在想我！如果没睡，我命令你赶快睡着！我可以走进你的梦里……爱……你！”

    这家伙一惯的霸道口气，已然把白天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不过，他自己不也是没睡着，还命令别人。付子菲来个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她只发了短短的三个字，“你也是！”但是已然足够暧昧了。

    发完短信，奇迹似的，付子菲不用再数绵羊或者数星星，头一挨枕头，便沉沉睡去。

    这睡得跟小猪仔一样的傻小妞哪会想得着郁轶凡这会儿正痛得死去活来。疼痛先是从脖子开始，一点一点地浸润了全身的骨头，让他颤抖，让他发疯，让他生不如死。此时此刻，什么打球，什么胜败，什么学习，什么考试，全他妈的见鬼去吧。

    这样的疼痛，郁轶凡先前并不是没有受过。但是妈妈几乎都会在疼痛开始的那一瞬间，赶到他身边，起先还是带他上医院，后来便改成了拿许多药回家。

    妈妈像药剂师一样熟练从每个瓶子里把不同的药倒出来，她做这些的时候，总是泪流满面，仿佛疼痛从儿子身上漫延进她心里。

    可是，今夜，妈妈不在。那么多药，自已该吃哪些。郁轶凡挣扎着拉开另一个抽屉。这个抽屉里的药有别于他平时服用的那一抽屉。这个抽屉里只有三瓶，同样被妈妈撕去所有跟药理和病名有关的标签，同时也撕去他唯一的了解自己病情的机会。

    郁轶凡讫今还在怀疑——难道感冒会使人痛成这样？

    付子菲打来电话的时候，郁轶凡正凭着记忆，从三个药瓶子里取出出相当的份量，甚至连帮助吞服的水都不用，一仰脖便全都送进腹中——他的食道早就习惯了让这些小小药片通行无阻。

    疼痛终于开始慢慢减轻。尼莫的声音只响过一遍，便像被人掐住了嗓子似地不再聒噪。郁轶凡轻轻打开手机盖子，是“薇儿来电”。

    是的，他该想得到的，除了“薇儿”，还有谁会这样冒失鬼似的拨了电话马上又摁掉，不过，这么晚了，她为什么还不睡。

    是的，她肯定为白天的事耿耿于怀。其实，失败的失落过后，郁轶凡自己心里也后悔，不过一次热身赛的失败而已，自己竟然说‘不想看到你’，实在太过混账。

    “不想看到你！”——这怎么可能？

    现在夜深人静，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郁轶凡猴急地打开手机，启动短信功能，他有多少话要跟薇儿说。

    到最后，输入手机的却只有短短两句话。而他的薇儿，却是更短的三个字‘你也是’。真是酷得可以！

    天亮的时候，付子菲又收到一条短信：“薇儿，中午我们在锦城体育馆练球。”

    “你自己小心，不要太累！”郁轶凡收到付子菲的短信回复之后，就进了球场。

    今天的训练，郁轶凡既是队长，更是主教练。现在正式比赛还有半个月，他的目标，是把那几个候补队员训练象样一些，至少，上场的时候不会再像呆木鸡一样。他不期望他们挣分数，但是也别尽干些赔本的事好不好。若都照昨天替补自己的吴强那样，还不如搬个石头放场上忤着呢，至少也能挡挡对手的路。去读书 www.qudu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