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去读书 www.qudushu.la)71

    “你太老土了，什么王羲之，颜真卿，看得见还是摸得着？司马仲南才是我们的大书法家！”

    “看得见，还要摸得着！”付子菲一幅被恶心到的表情。

    “司马仲南的字，真的很帅耶！连陈瑶老师都表扬过他的。”

    这一点就连付子菲也不得不承认。可是，再好，到底还欠着火候呢！陈瑶老师一手那么漂亮的字，倒没有人去学。

    “付子菲，你是说，全班除我之外的所有女生，都学司马仲南的字体。”

    “对耶！你可别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是这么写‘菲’字的，我们班有二十四个女生，除去你，再加上司马仲南，所以你这种猜测最多只有二十四份之一的准确率！”

    这确实是个始料未及的问题。付子菲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只得又掐断。

    郁轶凡请假的日子，付子菲经常一个人去小树林左边靠近围墙的栀子花树下，她现在已经把这儿当作攻克英语单词的阵地。安静，是付子菲提升学习效率的唯一条件。这里可真是个得天独厚的地方。不仅围墙能挡风，而且鲜有人来，付子菲猜可能是因为这儿躺着一块墓碑的缘故。

    现在是冬天，繁茂的杂草一枯萎，墓碑就整块地裸露出来。付子菲胆小，有时不经意一瞥，还是觉得碜得慌。

    好在，栀子花树四季常绿，虽是冬天，但还是枝繁叶茂。付子菲折了一些树枝覆在墓碑上，倒也能眼不见为净。

    一天早上，付子菲又独自携着一本英语书往操场后面的小树林走去的时候，看到那儿的两棵栀子树下，正静静地站着一个人。要严格的来说，其实不能称之为站，因为这人整个身子的重量几乎都撑在其中一棵栀子花树上，甚至连他的拐棍儿，也是斜靠在另一棵栀子花树干上。

    这人看上去虽然白发苍苍，老得付子菲都无法看出他的年纪，但是他站立的姿势太不寻常。只见他双手搂着栀子花树的树干，一侧脸颊贴在树干上，仿佛在聆听，又似诉说。这种姿势，付子菲有一回在咖啡里不期然撞见吴老板摆过，不过，人家吴老板搂的不是树，而是乔丽丝。

    付子菲正想轻手轻脚离开，那老大爷反倒叫住了她：“那个小姑娘，你过来！”

    付子菲只得过去。

    “小姑娘，我问你，这块墓碑上的栀子树枝，是你盖上去的吗？”

    付子菲老老实实地点头，同时准备领一顿批评。“不破坏公物，不乱折树枝，不乱摘花草……”这是每个学校对学生进行思想品德教育的具体细节。付子菲这会儿才知道哀叹，自己真是昏了头，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小姑娘，你知道吗，幸好你折的是这棵栀子花树。所以我要感谢你。”老者指指另一棵靠着拐杖的栀子花树，又摸摸自己眼下搂抱着的这棵，道：“如果你是折的是这棵树的树枝，那我就要向校长告发你！”

    付子菲不解，“老人家，这有什么区别吗？”

    “怎么没有？这其中的区别可大了。因为这棵树代表的是林茵，而那棵树代表的是我！”

    付子菲想起墓碑上的“林茵”二字，不禁毛骨悚然。

    “小姑娘，你也知道，这地上躺着的这位就叫林茵，对不？难为你不怕，还每天在这儿读书，真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

    付子菲心里暗暗打鼓，她哪是不怕，要不怕，也不用折栀子花的树枝盖着了。真不怕的是郁轶凡呐，敢一屁股坐在墓碑上。

    “呃，老人家，那个，恕我冒昧。这里头，是不是有一个故事？”

    “故事，当然！”老者的语气里有一点自得，“不过，小姑娘，难道你不知道这个故事？”

    付子菲又点头，傻傻的像一个无知的三岁孩童。

    “不知道也罢，一个只适合出现在小说情节里的爱情故事！”

    老者自言自语，又去旁边的栀子树上折下更多树枝覆在墓碑上，只到把整块墓碑都覆满，回头瞧见付子菲一脸愕然，才解释道：“这样，这一整个冬天，她就不冷了！从前活着的时候，她最怕冷……”

    “老人家，你说的是，这个……林茵吗？”付子菲试着发问，其实压根儿就是一眼能瞧出来的事实，但是她老不说话，是不是显得太傻或者太没礼貌。

    “小姑娘，你看上去没有这么傻气！”老者毫不客气。

    这就是没话找话说的结果，付子菲顿时窘得满脸通红，同时心中嘀咕：“怪老头！”

    接下来，怪老头又去拔了一些枯草堆在代表“林茵”的栀子树下。付子菲这回不敢随便发问，只能在心里猜想，怪老头这举措大概也是怕这棵栀子树林茵怕冷来着。

    怪老头做完这一切，才又执了手杖，蹒跚而去。临走，算是开恩似的，道：“小姑娘，感谢你时常来这儿读英语。林茵生前，最喜欢的功课也是英语！”

    付子菲再次傻掉。

    这件事真是诡异得很，当务之急，得先确认一下这怪老头到底何方神圣，说不定，还真是像某些小说一开头的狗血情节——另一个时空的情痴穿越到这儿来寻找他的前世爱人！

    头一回，付子菲不等上课铃声响，就急急回到教室。这种事，找林雪轲打听应该是个最好的办法，不仅因为她是八卦大王，而且还因为林雪轲从初一开始，就是在锦华中学读的书，依她自己的话说，锦华中学除了男卫生间，就没有她不知道和没去过的地方。

    “林雪轲，你知道这学校里曾经有一个叫林茵的人吗？”付子菲一开口就直奔主题，不管自己的问话听起来是多么没头没脑。

    “林茵？是哪个年段的？”

    “不是学生！”

    “那是老师？”

    “不是活人？”

    “付子菲，难道你没事跟我打听一个死人？”

    “就是小树林后面靠围墙那儿，两棵栀子花树下……”

    不等付子菲说完，林雪轲已经叫停，“早说不就得了。你打听的是变成石碑的那个林茵吧？”

    “是的，是的，你快点释疑！”付子菲点头如鸡啄米。

    “付子菲，打听这件事，你找本姑娘还真找对了。话说，那会儿祖国刚解放，大好河山一片红，全国人民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锦城第一中学从破败迂腐的私塾摇身一变，变成新中国教育战线上一颗新星冉冉升起，照亮锦城，指引锦城人民身前进，这当儿，上级给学校派来了一群青年才俊，真是叫，个个才比子建，貌比潘安……”

    “stop!”付子菲听得脑袋生疼，这八卦大王今天哪根筋错搭上历史的脉搏，竟然这么一幅腔调。“林雪轲，捡点重要的说不好吗？”去读书 www.qudu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