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学习先进经验

(去读书 www.qudushu.la)    听到秃头总编要亲自来给自己送机票的时候，戴琳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亲自来吗？”

    “是的，我亲自去，马上！”戴琳感觉老总编的声音里都透着急切的渴望与冲动。

    “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吗？”

    “我只知道在花园街小区，但具体是哪一栋，我搞不清，你告诉我，我现在去！”

    “这事儿哪里敢劳驾领导您呀？我坐个公共汽车到咱们单位拿一下不就行了？”

    “哎——那可不行，你千万不能来报社，这次去三亚，是保密的，是跟那边有重要的事情要谈，虽说以后可能是公开的，可是现在还远远不到公开的时候，我们得做好保密工作”，胖总编发现戴琳犹豫，半天没有答复，接着说，“我就是想借机跟宣传部的领导好好说说，给你解决编制的问题呢，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哦，那好吧，谢谢领导的关心。”

    胖总编一看，还是得说点儿跟戴琳切身利益相关的事情，她才能动心的。

    这年头大家都活成人精了。

    胖社长继续说：“戴琳啊！其实我真的是希望你能留下来的，报社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我用的也顺手，与公与私，我都会不遗余力地帮你的。”

    “总编，您这样关心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那就见了面再说，我现在就赶往花园街小区，我知道你的丈夫每天要到南山林场植树……”

    戴琳听到这里，头脑里一阵嗡响，这老鬼，居然连这个都打听清楚了，急急赶往这里来，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戴琳对这个总编突然产生了厌恶的感觉，胃里翻出了一阵恶心。可是自己有求与人家，不敢发火，不能得罪人家。于是灵机一动，“可是，我不在家呀？”

    “是吗？”电话那边总编的声音里透出一种失望。

    “昨晚我父亲病了，我一晚上没回去，在二医院急诊科呢！”

    “噢”，胖总编的声音里都带着紧张，“那明天你还能走成吗？”

    “唉，我也说不清，看看今天的诊断结果吧。”

    “哎呀，那可真不巧，愿你的父亲身体好，我希望你明天能按时出发，这可是你的关键时刻呀！你可不敢，可不能不去，你关系到你一生的大事儿，你可是要以这边为重的。”

    “谢谢领导关心，如果您帮我实现了梦想，我会感谢您的。”

    “哈哈哈哈”，电话那头儿总编笑笑，“没什么，工作需要，工作需要。你对工作用心，我自然会考虑你的。那我把机票放哪儿。”

    “我们小区里有个徐大叔综合商店，您把票交给徐大叔，就说是戴琳的就成。”

    “那好吧，我就放到那里，希望你明天准时到机场。”

    “谢谢领导。”

    戴琳的话还没说完，那边的电话已经挂断了，迅速地挂断电话，显示着领导的威严。戴琳知道自己把领导惹得不高兴了。

    但转念一想，戴琳便心安理得了，把那胖子惹得不高兴有什么关系，为了撒个谎，自己的父亲都病得住二医院了，其实这么多年了，哪里还见过父亲呀。

    想想明天就要陪领导出差了，戴琳就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对不起老实巴交的袁散，心里就涌现出无限的愧疚。

    戴琳的心里乱如一团麻，急急忙忙穿了衣服下楼了，她得出去躲躲，她怕万一总编飞进她的屋子里来，看到她在家，就露馅了。

    戴琳一路下慌慌张张地下楼，一边盘算着咋自己就这么的没出息，就是个总编来送个机票，自己却吓得四处躲藏，这是自己的家呀，自己朝哪儿躲呢？自己为什么要躲？

    总编不是日本鬼子，自己也不是大黄花花姑娘，往哪儿跑呀？

    戴琳折了回来，上楼的时候一条围巾掉了下来。正绊在自己的鞋上，一跤绊倒在上楼梯的台阶上，痛的站都站不起来。

    恰好，梅微刚下班回来，见戴琳坐在地上，揉着双腿，忙问长问短。

    戴琳没什么选择，心里感激着，这是第二次得到人家的帮忙了。

    梅微一路把戴琳扶到家，坐在沙发上，梅微才回去。

    晚上，袁散回家，梅微瞅准了袁散来回来的时机，打开门把袁散叫进家去。

    梅微的面色有些苍白，神情有些落寞。

    袁散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但梅微并没有说自己的事儿，她对袁散说，“你媳妇磕着了，我一回来，就看到她坐在台阶上，腿流血了，应该还是很疼的，快回去安慰安慰她。”

    “哦”，袁散看了戴琳一眼，“谢谢你。”

    “客气了，去吧，安慰安慰她，女人都是需要的。”

    “噢，好，谢谢，谢谢，是的，明天她就要出远门了，我忙得都疏乎了。本来约定，今天请你吃饭呢？”

    “唉！还是照顾你媳妇去吧，回去吧”，梅微说，“好好叙叙，好好聊聊，家庭好才是最好，这是姐姐要给你说的。”

    袁散看了梅微很长时间，心里觉得挺对不起梅微的，前两天还约她一起呢，这又白瞎了。没办法，袁散的一生就是放女人鸽子的，从前放高美凤的，现在放梅微的。

    世事无常，真的不是自己能掌控的，想通了，也就不自责了。袁散平静地点了点头，转身上楼去了。

    梅微轻轻地闭上了自家的大防盗门，闭完门后，自己却靠在自家门的冰凉，冷却着自己的身心，梅微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不适，她顺着门倒了下去……

    戴琳的腿上多了一块创可贴，十分明显。

    袁散问：“你受伤了？”

    “没事儿，就一点小皮。”

    “既然受伤了，你还洗什么澡啊？”

    “摔得一身都是土，明天，就要出远门了，一出远门儿，得多长时间能回来，说不清楚。还是洗一下澡吧，听说要参加一个高层的论坛，还是得讲究一下吧。”戴琳说着，脸羞得绯红了。

    “是，是得讲究一下，伤不重吧？”袁散问，“你参加的那论坛会不会上电视，我能不能看见呀？”

    戴琳嘴巴张得老大，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其实并不清楚到底去做什么？

    晚上睡觉的时候，袁散对戴琳说：“你在外边也要好好保重。”

    “知道。”

    袁散从身后揉了戴琳一把，“要小心，你这次出远门，打扮的光鲜靓丽，也许打你主意的男人，你要保护好自己……”

    “还有人会找我吗？”戴琳背对着袁散，停了一会儿，又说，“如果我跟别的男人走了，再也不回来，你会等我吗？你会找我吗？”

    之后，二人静了老半天，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最后，袁散低声说：“如果你不回来，我不会去找你，也许你有了更好的选择。”

    一段沉默以后，戴琳又说，但家里的灯，我会亮着，我会等你！”

    戴琳急忙转回身来，用手捂住了袁散的嘴，“行了，行了，我明天就走了，你说这些，什么难听你说什么，不想让我去，我就不去了。”

    “那怎么行？”袁散说，“能得到领导的关心关照不是容易的，咱们家几年才等一回，你不但要去，而且要好好玩，充分利用好这次领导和单位给予你的机会，一点儿也不能浪费了。”

    “行了，我都奔三十去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你就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对付色狼。你在家也要好好的，不要我出远门了，你就放羊了，要注意吃饭休息的规律性，要把家里收拾好，我就怕自己一走了，你就跟那个吕慕楚天天胡乱喝酒？”

    “你放心，在你回来的这段日子，我们是绝不可能在一起喝酒的。”

    “为什么？”

    “为什么，你也不看看，南山林场植树那么重的任务，我们哪里有潇洒的时间。光干活都要把人累死呢！”

    戴琳想想也是。

    “在活肯定是我带着干，喝酒打牌肯定是吕慕楚的事儿了，他干那个在行。”

    “我只关心你能不能多挣些钱。”

    袁散当然想早点赚到钱，赚到多一些的钱，贫贱夫妻百事哀的道理他们最明白。他们俩小冤家夫妇真真正正是被穷怕了的人，是从穷苦的泥窝里爬出来的，他们真的是最在意金钱的。

    第二天一大早，袁散做了一顿精致的早餐，戴琳第一次出远门，去大事儿。搞论坛袁散并不明白是干什么，但他知道，那是高尚的事儿，排场的事儿。

    吃完早餐，袁散突然接到了梅微女儿豆豆打来的电话，说是她妈妈病了，晚上送医院了，她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

    袁散正坐在马桶上，急忙安慰豆豆，说自己一会儿就赶过去。

    袁散洗完手，看见戴琳已经收拾停当，并进行了一翻打扮，样子变得楚楚动人。

    袁散掂着梅微那边看病的事儿，又想着老婆要坐飞机到那么远的地方，是不是应该送一趟。

    “你稍等我一会儿，我洗完碗，就送你去机场。”

    “算了吧，你忙你的，不用送了，你一会儿还得上山上去，我自己走行了，现在又不是以前，现在这么发达，叫个车，直奔机场，无缝衔接，不是什么大事儿。”

    袁散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特别的言不由衷，他期待着戴琳不让自己送，梅微的身体一直很好，怎么就突然住院了，豆豆那么小的年纪，哪里知道医院的那些繁琐的手续。

    这时候，戴琳的电话也响了起来，戴琳拿出来一看，是总编的，脸上的表情稍微显得有一点点儿不自然了。

    她背过袁散的脸，轻声接了电话，原来总编的车已经到了楼下。

    领导就是领导，真是“及时雨”，在这么为难的时候，恰好带着一辆公车出现了，一点儿不早，一点儿不晚。

    戴琳转身走到阳台，朝外面望了望，果然是单位的丰田公车，戴琳回头对袁散说，“老公，我得走了，领导来接我了。你再去送我就不合适了。”

    袁散说：“好吧，那你一路平安，注意保护好自己——的财物。”

    戴琳回头向袁散笑笑，“财物，有什么财物呀？”

    “对，咱们好像也没什么财物”，袁散的表情有一点不自然，两只手无奈地摊开。

    这时候，戴琳突然鼻子一酸，眼眶略有些湿润，她朝袁散走过来，抱住袁散，在袁散的嘴上亲了一口，“我很快就回来了，在南山种树的时候，也小心点儿。”

    袁散配合地在戴琳的背上拍了拍，“保重，再见。”

    戴琳坐上了总编的车，飞驰在鸟市去机场的黑色柏油路上。

    进入机场的路有两条，一条是多年前修的，是黑色柏油路，一条是近年修的，是水泥路面。

    司机问老总走哪条。

    老总说走柏油路，那条路其实质量过硬，而且走得人少。

    司机说好，那咱就走黑道儿吧。

    司机迅捷熟练地一把把方向，一猛子打到那黑色的柏油路面上了。

    戴琳在后牌坐着，觉得司机还挺幽默的，她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控制住自己的笑，把头扭到了车窗外。

    这司机戴琳也是熟悉的，在报社工作几年来，这司机一直对戴琳还挺好。

    老总编不时在前牌坐位的倒车镜里看看戴琳，嘴角露出一丝丝难以察觉的笑意。戴琳偶尔瞥见老色鬼的眼神，知道这老总编在打自己的主意了。

    戴琳一个人坐在越野车的后排，后排显得那样宽敞而空旷。

    戴琳的心里也是有辆车在奔跑的，奔跑的速度也超过了一百迈。

    戴琳心里的爵士鼓不停地打，她明白，这老总编眯起的眼神在告诉她，她怕老总编想自己已经成为这老家伙的囊中物。

    戴琳心里是一阵各样，十分地不舒服。

    平常要走近四十分钟的车程，那天，在戴琳的感觉里简直太快了，还没怎么感觉就到了机场。

    司机下车办理相关手续，戴琳要上去帮忙。

    总编说，戴琳你坐我身边，让司机一个人忙去就成了。

    戴琳脸一红，灵机一动，“领导，我还是去吧，我连正式工都不是，怎么敢这样呢，还是跟师傅一起干点活儿吧。”

    总编伸出那只胖乎乎的手，一个指头指着戴琳，“你看看，你看看，你将我军了不是。”

    “不敢，不敢，我哪里敢呢！”

    “机会都是有的，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协调的”，总编的眼镜深藏在那双眼镜后面，依然不能掩饰出目光的深遂和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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