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圣女非烟

(去读书 www.qudushu.la)    下卷：穹苍长青。

    终于只剩最后一卷……呼，叹气。

    “我总和你一起。”

    轻轻叹息一声，如玉手指托上下巴，一个淡淡沉思的姿势，月光下剪影鲜明，心事也如此鲜明。

    “扶摇……”

    他目光流转，似一段脉脉横波，波光里倒映那人决然而去头也不回的身影。

    男子如释重负，躬身退出。

    陛下……不太开心。

    殿中灯火幽幽，明黄万字纹弹墨锦毯落足无声，黄纱灯罩下光线柔和温润，映得室中诸般事物温软韵致，却不如那灯下人风姿皎皎如玉。

    无极国。

    你们……都要好好的。

    她目光闪亮而眼神牵念，眼神牵念而内心坚毅。

    自蛟城再度出港，扬帆向前，却再不是当初茫茫大海没有目的的漂移，直奔罗刹之北，惊涛骇浪杀机无限的，穹苍海谷，绝域。

    本就居于劣势，指望最后一招反转局势的塔尔，再也无能在联军之下苟延残喘，余下的问题，只是将来扶风到底是一族还是两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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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宝大人淫笑着，拖着捆金刚的绳子走了，一路上犹自传来金刚的惨叫：

    巫神脸上即将苏醒的神采光芒，渐渐淡了下去，衣袖却突然轻轻颤了颤。

    现在上塔的不是非烟，是孟扶摇。

    如果她知道，只需要呆在高塔，成功便唾手可得，大抵便是只剩灵魂，也要捶胸顿足吐血三升。

    只可惜它继承的是灵魂一角，不知道来龙去脉，只承担着唤醒的任务，祭血之体的心头血，加上它的血，足可唤醒巫神，根本不像非烟想象的那样，所谓心头血取偏，需要再杀孟扶摇。

    继承他一部分灵魂的金刚，从此污言秽语、好战喜斗、成为一只放荡不羁整天做“爷”的不老不死的鹦鹉。

    他临龟息之前对族中最有灵机的后代留下的召唤是：我身未死，我灵在金。

    如果非烟能在这高塔之上多呆一刻，如果她此刻在这里，她便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容颜依旧，垂目微笑，眉梢眼角神光流动，那感觉，好像马上就要睁开眼醒来。

    她看见了老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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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刚才错了！

    孟扶摇：“！！！”

    孟扶摇：“你才任性！”

    孟扶摇立即气不打一处来：“你说我半瞎？哼，我眼瞎心明！”

    她收剑，道：“我去圣宫看看有什么幺蛾子。”

    总算……把这个蛊惑深沉的女人解决了。

    而战北野拔剑“自刎”的那一刻，她竟然也突然觉得，他好像那一刻心中真的转过一些很厉烈的念头。

    只是……那一刻，她在他怀中，“天通”之能流转，竟然真的感觉到了他的沉郁和疼痛，仿佛……仿佛她真的死了一样。

    死战北野，真会做戏，刚才她装死那一阵，他好像真的就打算吻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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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那颗断牙，是在我身上，但是在哪里，你永远猜不着，也不配猜。

    你以为——我会将她的东西随随便便带着？

    战北野也一样若无其事的负手看着她，眼神讥诮，沉声道：“你以为朕真的想不到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以为朕真的大意到会将扶摇之物带到你面前？你以为锦囊中的东西没有人看见过没有人知道，朕就会疏忽得以为不会有人打它主意？”

    她倒在地下，倒在自己血泊中，一双渐渐蒙上死色的眼，并不看致她于死的孟扶摇，却艰难的转向战北野。

    她倒下去。

    刚刚舒一口气的非烟，只看得见七彩妖光那般一闪，像是蜡烛的火在风中一摇，随即被一股深红的雾气所笼罩，那雾气是粘腻的，沉重的，微腥的，刹那间便将七彩之光笼罩，压灭。

    没有任何人可以在这样的带着仇恨极尽全力的雷霆一剑之下来得及施展任何动作！

    却有人黑鹰一般平平翻起，在那墙后长剑刚刚伸入的那一刻，一抬手抓住半空中长剑，闪电般一送！

    “啊——”

    墙厚突然射入一截剑锋，青光闪烁，剑上犹自滴血。

    非烟急退。

    与此同时。

    非烟露出笑意。

    是一身泼出去的血，一样的收不回。

    你若空茫。

    “我握剑时，中指指腹按着的是苍龙的血晶石双眼，那是无上尊贵的剑神之目，整个天煞皇族，只有我能按在那个位置，现在我将剑交给你，我允许你，触碰天煞皇族最为神圣的剑神之目，以及…我的一切。”

    随即他抱着孟扶摇站起身，缓缓拔出了身后的长剑。

    战北野却已经那样停住，不动，半晌，似乎轻轻叹息一声，随即慢慢移开。

    不过相隔一寸的距离，只要稍稍一俯便可触及梦寐以求的柔软和芳甜。

    却突然停住。

    非烟冷笑看着，手心中火焰七彩绚烂，映得她本就轮廓较深的眉目，幽深阴诡。

    战北野盯着她，血红的眼神渐渐平静下来，他不再看非烟，只转头轻轻抚摸不住抽搐的孟扶摇，修长的手指温柔的从她的发，移到额头，移到鼻，移到唇……

    非烟却对这个寻常人看了脚软的眼神视若无睹，只淡淡的拂袖，擎着那七彩分明的妖火，轻轻道：“想她好点的死——下令撤军，然后，你自尽。”

    “她还没死……不过，很快就会死得血肉片片掉落，骨节寸寸碎裂，头发迅速苍白……最丑最痛苦的死去，大瀚帝君，你想看着你心爱的女子，由绝世佳人瞬间青丝成雪，在哀号和惨叫声中挣扎三日三夜，像你刚才在水镜中看见的那一幕一般，惨烈至极的死么？”

    像一只木偶，一根断草，一支被瞬间砍断的蜡烛，无声无息的倒下去。

    火焰一弹，瞬间落入牙齿之上，爆出的火花，却是黑色的，粘腻的，像是泥潭里的泥浆沼泽里的腐水，散发出阴沉的死气。

    战北野怒吼一声，扑过来。

    “我用最纯粹的巫神之火，来伺候你的牙齿。”非烟笑，“这是我为你整整准备十年的顶级圣火，对于拥有强大死灵术的巫师来说，一颗曾经关联于心的牙齿比起血肉指甲和头发都更有效用，真正的杀人利器。”

    孟扶摇怔了怔，脸色大变，回头看战北野，战北野阒然一惊，立即去看自己腰间，那小小锦囊却已不见。

    她掌心，一颗牙齿像一颗珍珠般，滴溜溜滚动。

    孟扶摇偏头看她，嗤笑，“你能搞什么幺蛾子？论巫术，今天已经不是罗刹月夜，你已经动不了我，论武功——你差得远。”

    孟扶摇微笑着，伸了个懒腰，道：“哎呀，说这么多话好累，要不是为了让我的宠们在你周围下点东西，我用得着忍着恶心和你说这么久？天知道你声音有多难听。”

    只是，她似乎有合并三族的霸业野心，但是合并三族为什么要对自己动手，她到底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却是孟扶摇暂时还没搞明白的事。

    要不是那一次她心贪，想着收服她，却又低估了她的意志力，她孟扶摇就真输了。

    非烟含笑不语，默认了。

    非烟微笑不语，半晌道：“康啜很可惜，你们呀，下手太狠。”

    非烟笑：“对你这种人，肉体摧折是没用的，我原先想杀你，后来觉得收服你更好，要想收服你，只有从你最看重的信任和感情着手，才有可能撬动你心防，还有什么比长孙无极和雅兰珠更适合拿来对付你呢？一个代表你的感情，一个代表你的友情，所以，罗刹月夜，用巫术凝化出的长孙无极下手雅兰珠的幻影，才会让你追逐而去嘛。”

    非烟含笑颔首。

    非烟不生气，妩媚的笑看她，道：“孟扶摇，你用你那红眼病，看什么都不可能正常的。”

    孟扶摇却只用淡红的眼神盯着非烟。

    他仔仔细细的看孟扶摇，看她又瘦了些的身形，看她明显又上升了一层的武功，目光着重在她还有些微微淡红的眼睛上停留。

    非烟一张纸一般飘了起来，微笑道：“两国交战，不杀来使呢。”

    墙壁倒塌那一刻非烟指甲一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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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

    初夏日光如熔金，将黑衣少年打扮的女子照耀得如同天神，她自万军头顶枪挑敌军飞越的衣角如钢铁，在风中猎猎写下属于绝世女子的辉煌传说。

    大瀚开国功臣唯一亲王、十强之列名号九霄、陪陛下勇闯长瀚，助陛下素手翻覆天煞王朝的巅峰女子，更以女子之身灭一国皇族，登大宛帝位的孟扶摇！

    孟扶摇长啸：“孟扶摇！”

    她呼啸着，枪挑塔尔士兵长空飞越，对面大瀚军看她破竹般一路前冲，生生将铁桶似的塔尔士兵阵冲了个对穿，勇猛悍烈不下吾皇，早就热血沸腾心痒手痒，要不是军令在身不敢乱动，早冲过去陪着群殴，饶是如此看孟扶摇的眼光也如见神人，她飞过来，大军如海水分浪，齐齐让开道路。

    隔着不远处的大瀚军，已经可以看得见那座用来谈判的木屋。

    唰一声满地蛇虫潮水般滚滚后退。

    香气四溢。

    孟扶摇立即放蹄直冲，也不管前面是蛇还是蝎子，也不管那五彩斑斓的雾气浓厚得像一块厚毛毯。

    “天下之蛊，皆为你臣！”孟扶摇戟指，“灭不了，自己撞豆腐去！”

    随即她大喝：“九尾！”

    孟扶摇停马。

    这毒雾没打算毒倒孟扶摇，只想将她留在阵中，留得一刻，改变的何止是数人生死？何止是今日战机？何止是扶风三族结局？甚至有可能是天下大势，五洲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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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直蜷缩着的指甲弹开，竟然长达数寸，尖端锋利，犹如利刃。

    便是这眼前一黑之间。

    而亲眼看见她的遭遇，再心如铁石也不能波澜不起，他何止是不能宁静？他早已被她的疼痛连带得自己痛如骨髓，他早已被心疼的惊涛骇浪淹没。

    战北野刹那间也差点疯了。

    任何人一眼看过去，也知道这人疯了。

    淡月朗日之下，战北野面前，回首的孟扶摇，眼神血红诡异，神情疯狂迷乱，那无限扩大的深红里，旋转着乱影纷纷的血色深渊。

    平地上立时洇开一片黄青紫绿各种颜色的雾气，交织成有毒的斑斓的网，向孟扶摇罩来。

    突然有一群人，扛着几个麻袋过来，快速的哗啦啦向地下一倒。

    鲜血溅起，孟扶摇飞跃！

    他们恍然回首，却见那声大喝的主人，他们所要围困拦截的人早已越过他们头顶，而他们面前，是清冷而幽瞳闪烁的青衣少年。

    一滞间，他们觉得眼前黑风一烈，仿佛有人钢铁般的衣角掠过，啪啪的打得脸颊生痛，转瞬即逝，随即一道无声无息的雪一般的亮光长河倒挂，突然便到了他们头顶。

    她二话不说，大喝一声！

    前方突然转出十个黑袍人，看那打扮就知道是王庭供奉的大巫师，他们神色端肃，手指一点，灰烟顿起！

    孟扶摇在冲。

    战北野突然觉得心中如被巨锤重重一击，瞬间失了呼吸！

    失明！疯狂！

    他看见孟扶摇滚到墙角，“弑天”突然出手。

    他看见孟扶摇抱着头不住翻滚。

    她说什么不是？他心旌摇动恍恍惚惚的想，那个时辰，她说什么？

    水幕上的“画”，犹自在继续。

    孟扶摇前冲——

    铿然声响不断，飞出的长枪无差别覆盖，将密密麻麻涌过来的人群打了个劈头盖脸。

    “嚓——”

    身前身后一阵乱嚷，只想省时间的孟扶摇十分干脆的直冲非烟守在山村外的三千护卫，像一枚锋利的黑色锥子，毫不客气的剖开湛蓝皮甲的圣宫护卫方阵。

    士兵们大惊失色欲待追上，她已经轰隆隆过去，扬起的烟尘将身影遮没。

    “站住！禁地！”

    孟扶摇眼睫毛都没眨一下，直奔那洋流之端。

    她扬鞭如电，将马抽得飞快，直奔在两军交界之处小山村。

    刚才在城外便听说了非烟约战北野和谈的消息，她可不认为这女人会一本正经真的h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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