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凤起九霄

(去读书 www.qudushu.la)    那声惊呼听在孟扶摇耳中近在咫尺，仿佛珠珠就在耳侧身边脚下遇险，孟扶摇听见这一声再也忍不住，直窜而起便要奔出去。

    战北野不放，手一伸一股大力涌来，生生将孟扶摇向后一推，孟扶摇身子一退撞上石壁，这才感觉到这里好像靠着一处山崖。

    他道：“扶摇，你能不能给我点时间好好和你单独说几句话？”

    她仰起头，轻轻道：“有的是时间，何必要现在？”

    孟扶摇也笑：“戳手你还不让开？”

    “老娘不需要你保护。”孟扶摇一抬头，鼻子几乎撞上鼻子，她目光烁烁的道：“我的命从来都是我自己的，我的人生，我的想法，我的一切，只能是我自己的。”

    他相信孟扶摇一生都会对他伸出援手，如同对其他人一样；他相信她会是五洲大陆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唯一一个辅佐并扶持了数位帝王的奇女子，就像她对他和宗越一样；然而他更讨厌这个“一样”，是的，一样，所有人都一样，那般不偏不倚的一样，那般对谁都一视同仁拿命去拼的一样，那般没有任何区别的，一样。

    他一生里不接受拒绝，唯独对她例外，那些一次次伸出又空着收回的手，抓握一手的冷月光。

    不知道想做什么，却只想靠她近些，再近些……

    战北野僵住，孟扶摇毫不犹豫推开他，大步便走，战北野身影一晃已经拦住了她：“扶摇！”

    “珠珠遇险，你叫我不动？”孟扶摇愤然，“都叫我不动，看她掉崖？”

    “你难道没有听见珠珠那声惊呼？”孟扶摇狐疑的看他。

    战北野浓眉皱起，眼神黝黑而不可置信的盯着她。

    战北野看着她，眼神更黑，那般浓墨般的延伸开去，黑磁石一般卷着深不见底一般的漩涡，那样的眼睛看着人，仿佛漫天漫地都是他深黑的眸光，沧海之浪高达数丈，将人淹没。

    他进入浓雾之中，一进入便是一声闷响，随即“砰”的一声大震。

    她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扑出数丈，却没有发现战北野身形，连先前珠珠发出声音的地方也再也感觉不到，先前就感觉到的水气，却似乎更明显了些。

    那手不小，感觉骨节也不纤细，孟扶摇大喜，道：“战北野，你死哪去了……”

    很陌生的声音，很平淡的语气，很特别的……声调。

    她甚至也听不出这句话的起伏升降，敌意有无。

    那人竟真的给她拉了进来，无所谓的道：“人多碍事。”

    那人却不说话了，转身看她一眼。

    这人……是男是女？

    说得更直白点，是中性美，气质极度中性导致的无法准备辨别男女，和月魄那种极度美丽而无法辨别男女的风格截然相反。

    那个引发云魂月魄三十八年爱情马拉松追逐，那个十强者绯闻事件的导火索，竟然是这样一个女子？

    孟扶摇突然想笑——实在荒唐，这人的气质和月魄，咋看咋不搭调嘛。

    难怪当年云魂伤心碎镜一怒避去，这两人站一起，比任何人都“配”。

    “你死了她也不会死！”蓦然一声厉喝，黑光大盛竟然是从地下卷起，战北野飓风一般掠来，衣袂上扬剖开浓雾，手中金杵自下而上，狠狠一挑！

    他要干什么？

    “轰——”

    她突然横身，斜肩一撞，肩膀未至“弑天”竟然以最为刁钻古怪的角度从她肩下穿出，等到雾隐发现她肩下藏剑的时候，那乌黑的刀光已经到了她的镜前！

    她心绪一动，手腕一颤，一阵华光闪耀，镜面一转，战北野的金杵正好迎上镜面。

    雾隐怒叱：“找死！”

    细微的裂声响起，古镜上无声出现一道裂痕，迅速延伸，却在镜面一半时停住。

    好在镜子终裂，浓雾略淡，浓雾中立即传来一阵笑声，道：“你竟险些困住我！”

    明净苍穹，朦胧残月，以及，星辉。

    烂漫如烟花飞旋似碎雪，十万里星光自遥远银河呼啸奔来，穿越浩浩苍穹层层霾云，穿越冷月如钩风雨雷电，刹那奔至一人指尖手底，由他翻转挥洒，一弹指便是一段星光，虽微细却永恒，照亮亘古的迷失。

    孟扶摇看着他，眉毛一半皱一半舒——她也不知道此刻看见方遗墨是运气还是倒霉，很明显和雾隐在此地决斗的人便是他，他也在雾隐全力发动阵法的时候被困住，刚才孟扶摇战北野合力破镜，方遗墨瞬间脱困，按说他该感谢她，但是……孟扶摇可记得上次告别的时候，方遗墨说过，会杀她一次，并救她一次，那这次相遇，他会救她，还是杀她？

    孟扶摇戴着面具，但是方遗墨目光在战北野身上一转，再看她目光中便已满是了然。

    孟扶摇注视着这个风华犹存的绯衣“小倌”，无奈的笑：“我天生和你们八字不合。”

    孟扶摇看着他，笑嘻嘻的不说话，心想你装模作样玩什么花招，好歹姑娘我还送你一座水晶房子呢，再说姑娘我也非吴下阿蒙了哦。

    一片静默里，方遗墨偏头想了想，道：“先……杀！”

    “咻——”

    孟扶摇身形成舟！

    好在还有战北野。

    “轰！”

    然而就在战北野没有乘机追击，分神去捞孟扶摇，孟扶摇一刀砍向星辉那刹，雾隐手指一转，古镜镜面一翻。

    两人本来就都立足未稳，战北野斜身后仰捞孟扶摇，并承担了她挥刀的力道，孟扶摇凌空翻身更无着力之处，这般身后一空，立时直线般坠下去。

    凝黛河！

    孟扶摇身形落下，手掌一翻，正要翻身击水再窜上去，上方崖下，突有一道冷光打下！

    眼前突然黑影一闪，什么东西飞转而来生生挡在她上方，随即便听一声闷哼，那黑影飞速落下，重重撞到孟扶摇，孟扶摇被撞得眼前一黑喉头一甜，隐约间两人相撞之处又是余力一撞，直直撞散了孟扶摇全部的意识。

    “噗通！”

    “噗通！”

    上下两力相交，孟扶摇只觉得前后心都有大力涌入，带动得她体内真气对冲一撞，不知道哪里豁然一亮，似穹庐之下突洒无限光明，她还没来得及感受这莫名的光，便被那乱窜奔流的真气撞晕了过去。

    深水无垠。

    孟扶摇栽落水底。

    她的身体，亦有着同样的变化，甚至连牙齿和手指指甲，都渐渐转为淡乳色，更为坚硬。

    “破九霄”六层之上，真正的人上之境，第七层“玉身”！

    如果说六层之前，还只是一流高手，七层之后，便真正跨入顶级之门，得窥自然法门堂奥的关键之境，法门得通，进境非凡，而以往修炼“破九霄”者，很多都在这决定性的一层前停步不前，一生的时间，都只能徘徊在七层神境入口之外。

    孟扶摇不知这一刻几乎是关键性的变化，犹自懵然不知的沉睡，此刻的她历经提升的紧要关头，最需要一场修补恢复的酣然睡眠。

    水下深深，一块白石上坐着眼神平静深邃的男子，悠悠水波带动衣袂飘飞，掠过那些柔曼的水草成群的游鱼，他在粼粼暗光的水底，凝视着沉睡的女子。

    看着女子体肤的细微变化，他微微笑了一下，一笑间唇角便浸出淡淡血丝，在水中迤逦出浅浅粉色，瞬间被水流冲散。

    不过好在……总算解决了。

    他轻轻抚孟扶摇顺滑的长发，手指按在她腕脉，露出满意笑意同时也似乎微微有些着恼，突然轻轻俯下身去，双唇自孟扶摇额头一路轻轻吻过。

    直到感觉到身下女子气息渐渐急促，真气流转放缓，他才恋恋不舍的退出，轻轻一咬。

    “哗啦”一声两人钻出水面，与此同时孟扶摇也睁开双眼，一眼看见四面皆水，自己在长孙无极怀中，愕然瞪大眼，道：“怎么是你……”

    孟扶摇抽嘴角——她能说是谁？她说战北野？那也忒误会了说。

    为毛他总在最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为毛她总有种倒霉事都是别人的，便宜事都是他的感觉？

    长孙无极笑道：“许是救人救多了。”他煞有介事掰指头算：“一、二、三……”

    长孙无极点头，道：“我本来已经离开灵珠山，无意中看见天际星辉，猜想到这里可能有情况，紧赶慢赶赶回来时阵势已经发动，我从水路入，准备破阵时发现雅兰珠，她正扒在山崖上，无意中扒着了一个鹰窝，还不会飞的幼崽快给她扒落，老鹰准备啄她眼睛，雅兰珠无奈之下干脆手一松跳下去了，我只好先过去接着。”

    “然后我接了战北野。”长孙无极微笑，“我发觉我也不用去找你们了，你们一个接一个往下掉，我负责接着便是。”

    “因为……”长孙无极注视她眼睛，慢吞吞答：“第一，浮在水里比较接近，机会难得。第二，我喜欢单独相处，第三，雅公主也喜欢单独相处。”

    太子最奸……

    长孙无极一低头堵住她的嘴：“等你嫁给我。”

    “嗯？”孟扶摇狐疑的瞪他，长孙无极却突然放开她，轻轻一推道：“来，上岸。”

    ……她就抬了抬腿，然后就站在实地上了。

    她伸出手，仔细看了看，觉得除了掌心更白一点，有种特别坚实的感觉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异常。

    升级了？

    可是明明前不久自己才将真力送了一部分给小七，生生倒退一级，只在第六层第一级的境界徘徊。

    长孙无极微笑过来，步履轻轻踏在河岸上，道：“恭喜你，扶摇，你体内月魄真气不仅全数融合，而且被你自己的本源真力炼化，你更上一层楼。”

    长孙无极目光一闪，道：“他真是个怪人，先杀你，后救你，是杀也是救。”

    “那一击是必杀之着，但是被战北野那么一挡，卸去厉劲，真气转化，打通了你的淤塞。”

    “看你运气，你接得下，受用无穷，接不下，就是死。”

    “我看他不在乎你恨也不需要你谢。”长孙无极淡淡道，“方遗墨一向喜怒无常随性而为。”

    长孙无极笑而不语，牵了她的手，道：“看看那两个去。”

    两人转过一处山崖，一座山石上战北野犹自昏迷，只穿了内h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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