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爱之追逐

(去读书 www.qudushu.la)    我们要死在一起。

    云魂慢慢的走过来，眼底有很奇怪的神情，她俯视战北野，看进他坚定无畏的眼眸，半晌淡淡道，“你们，虽败犹荣。”

    五洲大陆垂三十年，再没出过可抗十强者百招者，尤其当十强者前五位绝迹江湖后，云魂就是实打实的天下第一，然而今日，他们三人足足和传奇类人物云魂激战了一天，令这位天下第一人物，仗恃着自己的无比丰富的经验和修炼半甲子的顶级真气，用尽手段，依然挂了彩，受了伤。

    这是足可骄傲的战绩，之前没有过，之后也未必能再有。

    云魂的目光，缓缓在他紧紧攥着孟扶摇的手上掠过，看见他染血的手指万分疼惜的轻轻抚过孟扶摇断掉的小指，看见他纵在接近油尽灯枯的此刻依旧手按在孟扶摇后心试图为她恢复点真元，她的眼神微微震动，震动里生出点浮薄的疼痛，像是被一些触动内心隐秘的东西，无声的刺了一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金红的夕阳渐渐没入蟹青色的西山之后，长天之上烂漫无垠的红渐渐淡去，换了黛色的青，四面的光影沉黯下来，将人的影子涂抹干净。

    云魂终于轻叹一声，道，“我发过誓的……保护战氏继承人，不放过战氏敌人。”

    后面不远，小七带人等着接应，一定能接下孟扶摇。

    战北野低声一喝，最后一丝真力全数透体而出，不向着下杀手的云魂，却猛力向后一推。

    小七冲了上来，他看见孟扶摇的身子被战北野推出飞向自己，居然没去接，只是头也不回的也一声大喝，“你们接！”

    战北野气得嘴都歪了。

    小七桀骜的回嘴，“救了你再滚！”

    他挥枪，枪势虎虎生风，每一枪都用尽全身力气，带得山崖上风声都被绞碎，每一枪挥出去他都似乎能听见自己筋骨肌肉被调动使用过度，所发出的不堪负荷的细微拉扯声，感觉到全身上下都在突突微颤，似乎随时要软成烂泥，然而下一枪，他依旧一模一样的挥了出来。

    然而那少年飞到一半单手在地上一撑，又把自己撑了回来，还是一模一样的一枪！

    她烦躁的伸手，一次次将小七掷了出去，她不屑于杀这种小角色，堂堂十强者，欺凌一个奴仆，传出去声名着实不堪。

    粗糙的沙砾将他的脸磨得火辣辣的疼痛，在那样的疼痛里他一抹脸上的血，再一次舞枪冲过去，那一柄高树的长枪没有挑着任何旗帜，却有一种坚持和信念气凌天地，以鲜血为墨，苍天作旗！

    月色终于升起！

    金黄而圆润的月，终于在小七那一阵拼死拖延后，升起于山崖之巅，云海浮沉，月在其中。

    云魂霍然回首，看见天际满月，面色微微一变，她凝神倾听了一下，突然无声无息便飘了起来。

    “噗——”

    那是一张美得炫目的网，每一根经纬都光亮如银，滑润明洁，轻轻一颤便银光荡漾迷离如梦，如绝世名琴奏春风十里时优雅起伏的弦，又或是豆蔻楼头，自佳人纤手中细细流出的锦纱明丝，不动时是一泊玉般静水，飘飞时便是一抹最为纯净的月光。

    那月光在人怀中，那人在月中。

    他曼声道，“躲我干嘛呢？”

    那男子却似乎根本不介意她的诸般小动作和拒绝的身姿，悠悠的上前几步，这人自出现，一直光亮迫人，给人感觉藏在月色中才这般炫目逼人，然而他行出这几步，才发觉他天生就像一轮月色，周身真气流动光晕朦胧，走到哪，哪就新添了一抹惊艳的华光。

    他一伸手，拍开小七，远远将他扔了出去，道，“气息浊臭，不要熏着阿云。”

    云魂僵着背，坚决不回头，削瘦的肩膊向前倾，一副死命抵制那网和那闺怨的模样，却没看见那男子唇角笑意，诡诡的。

    “这话你说了三十八年，共计二百一十七次，”月魄的眼光邪邪的在云魂全身上下流过一遍，那眼神不像是看倒像是在抚摸，“来吧，决一死战吧。”

    月魄也不说话，他只是在看着云魂背影，先前的嬉笑放荡都无声收敛，眼神里渐渐浮上寂寞和萧索。

    战北野欣慰的吐出一口长气，“终于等到了。”

    “不。”战北野有点狡黠的笑，“我只是知道一个传说，据说月魄追云魂追了很多年，云魂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死活不肯接受他，整天东奔西逃的躲避，后来月魄有次趁云魂不注意，在她体内种了点引子，月圆之时，凭他的‘月引潮汐’便可以感觉到云魂方位……”

    战北野无辜的答，“所以我说看运气嘛……”

    “不知道，”战北野老老实实答，“月魄喜怒无常，一切行事凭心情定夺，而这心情拴在云魂身上，所以……他有可能帮我们，也有可能更快的杀我们。”

    “丫丫的给你害死，”孟扶摇嚎，“耍人不带这样的。”

    孟扶摇默然，半晌吸吸鼻子，微笑，拍拍他的肩，“是，给一个希望，便有坚持的勇气。”

    有些事，也许根本就没人给希望，却依旧不想放弃，比如，眼前的这个女子。

    她声音低得游丝一般，那边月魄居然却已听见，回眸一笑，曼声道，“你可以亲自来试试。”

    月魄缠缠绵绵拉着那网，眼光只在云魂背影流连，明明那女子相貌和他比起来天差地远，他看她的眼神就像看着绝世佳人。

    孟扶摇肃然道，“这句话很重要，不能白说。”

    “行。”孟扶摇一把甩开战北野的手，答得干脆，云魂却霍然回头怒道，“月魄你凭什么干涉我的事？”

    孟扶摇从地上慢腾腾爬起来，战北野挣扎着要去拉她，“扶摇，别冒险！我们还有别的机会求生！”

    元宝大人扑上去，将肥壮的身子堵住了战北野的嘴。

    孟扶摇不回头，支着刀慢慢走向月魄，那美丽男子回转头来，手中银网依旧不放，近看他才发觉，这人竟然容颜不老，永驻青春，和星辉远看风姿动人近看年华已老完全不同，孟扶摇看着他明月般光洁的脸颊，也不禁心中油然升起妒意。

    她瞟了一眼云魂，那女子僵硬得木偶似的，攥着自己灰白色，远远不及月魄华光流溢的银发的长发不语，手指一直在紧张的绕啊绕，不住扯断自己的白发。

    她前面几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后面两个字略微清晰了些，正好在云魂可以听见的范围内，孟扶摇眼角瞥到，云魂又僵了僵。

    孟扶摇露出一颗半门牙的标准微笑，答，“牙不在多而在精，追女人不在年纪而在悟性。”

    “不行，她会跑。”月魄不肯放开网。

    她明明鼻青脸肿，却笑得妖女似的，眼神却在月下闪烁着明珠似的光，月魄看着这样亮得迫人的眼神，终于松开了网，却道，“她若跑了，我便杀你。”

    果然云魂不走，她背对着月魄，大声道，“我要把这几个人杀了再走！”

    云魂衣袖下的手指捏得紧紧，苍白的手背透出淡淡青筋，她一言不发的转过头去。

    “前辈，不是我骂你，你真蠢。”孟扶摇蹲在山石背后，叼着根草，张嘴就骂。

    “知道她为什么不接受你不？”孟扶摇一句话又把森凉的带着杀气的月色换成楼头红罗帐顶的柔曼月色，“自卑！自卑！”

    孟扶摇仰天长叹，这男人比云魂还奇葩！

    月魄盯着水波里那个影子，恍然道，“咦，好像是，哎，我不照镜子好多年。”

    “那也不能不要我啊。”月魄答，“美丽又不是我的错。”

    月魄默然，半晌道，“她不喜欢输给我嘛。”

    “我问你，你是不是平日里说话无拘无束，尤其喜欢和女子调笑，说些风流话儿？”

    “傻咧你——”孟扶摇恨铁不成钢，“你看来不分男女，她分啊！”

    “你这般美丽，本就让她自惭形秽；你让出排名，她觉得你大概是不屑于和她争；你容颜绝色，又喜风流调笑，自不缺美色投怀送抱，而你又心无拘束不知道男女之防，看在她眼底，却又是个什么感受？”

    这个美丽的男子怔在月光下，皱起弧度完美的眉，喃喃道，“难道这么久，我都错了？”

    “喂，你的意思是说，”月魄突然一把揪住孟扶摇，“她不是不喜欢我，而是不敢喜欢我？”

    月魄斜睨着她，半晌道，“小小年纪，情圣似的。”

    她鬼鬼祟祟看看另一边烦躁的云魂，笑道，“瞧，吃醋了吃醋了……”

    孟扶摇怔了怔，半晌挑了挑眉，“好朋友，吃什么醋。”

    孟扶摇瞅着他，翻了翻白眼道，“信任，信任你懂不？你们两个之间，就是缺乏信任。”

    孟扶摇沉默下来，她微侧身，看着焦躁原地踱步的云魂，想起她总在微微恍惚，想起她不断扯断自己的白发，想起她别扭而又古怪的性子，想起身为十强者的她说自己是天h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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