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起航,爱路艰辛亦精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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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读书 www.qudushu.la) 这年夏天,韩家可谓喜讯频传,自韩钦宇调到陕北后,连年立功受奖,直接提干的呼声越来越高,看着儿子捧回的金灿灿的立功奖章、红彤彤的获奖证书,年过花甲的父母乐得合不拢嘴!他们欣喜地预感到,韩钦宇的人生航船即将驶向新的起点,军旅生涯也将随之翻开新的一页!
“老哥哥,老嫂子,孩子给咱们在部队立了功,挣了脸,他这离“跳农门”只有一步之遥啦!”村里几个出过远门,见过世面的乡亲扯着韩钦宇父母的衣袖,意味深长地说,“在这节骨眼上,咱可得给孩子把劲凑上,把路铺平喽!”“娃他爷,你们都见过世面,你们说这孩子的事咱可咋帮啊?咱得咋样才能给他使上劲,你给指点指点。”乡亲见韩钦宇的父亲满脸堆笑,压低嗓子给他支起了招:“现在时代不同啦,办事得走门路,咱没钱,过去给人家送点好烟好酒,孩子这么大的事,人家还不研究研究(烟酒烟酒)嘛?”
话虽好说,理也没偏,可看望人家领导,礼轻了人家瞧不上,礼重了钱从哪里来?这天晚上,韩钦宇的父母又受起了熬煎:这孩子算是他老两口的老生儿,自打来到这个家里,饥一顿饱一顿,没穿过一身新衣服,考北大清华的料,没钱供给愣是当了兵,说来也够委屈的,考个军校,文化课全师第一,跑个步竟能把人给跑休克。这回好不容易有了提干的希望,咱就是砸锅卖铁,也得给孩子搭把手!
这天一大早,合计了半晚上的韩海山,牵出了和他相依为命的老黄牛,这头没剩两颗牙的老黄牛是他们家唯一值钱的家当,等赶到集市已是午饭时分,好不容易找到个买家,人家只给八十块钱,多一分都不行,他和钦宇好说歹说,约定两天后出发到钦宇部队去看看,眼下天色已过午,牛还没有卖出去,已是高龄的黄牛腿脚颤颤巍巍,嘴里不住地吐着白沫,泄了气的老人木然地蹲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大伯,我这出不上价钱,有个地方你这牛能多卖些钱,只是……”刚刚准备买牛的小伙见韩海山急得不轻,他动了恻隐之心。韩海山听得有地方牛能卖高价,茫然地眼里突然闪出了一道光亮,他“蹭”地站了起来,人似乎一下子变得精神了,他凑上前去,迫不及待地讨教道:“小伙子,你说,我上哪儿去能卖好价钱?”小伙瞅了瞅老黄牛头上手编的牛拢头,心里犯起了嘀咕:单从这个精美的牛拢头不难看出这个老爷子有多么疼爱他的老伙伴。他犹豫了半天,支吾道:“我说的那地儿,虽能卖上钱,只怕你不忍心,到时我说出来,你可别骂我。”
韩海山病急乱投医,此时哪能顾得了这么多,他随口道:“小伙子就快说吧,我该往哪儿去,我这不实在没办法,等钱花。”小伙见状这才压低嗓门说:“大伯,这牛我看大限也差不多快到了,要想多卖几个钱,干脆把它送到屠宰场,让它走得痛快点。”韩海山闻言心如刀割,这头老黄牛是他三年前花了一百八十元钱从屠宰场门口高价买来的,当时牛瘦得皮包骨头,这几年他成筐成筐地给牛割青草,冬天还要省下口粮给牛拌饲料,牛现在虽然年岁更大了,但身子骨却壮实了不少,唉,眼下为了孩子的前程,牛从哪里赎出来,又得昧着良心送到哪里去。想到这里,韩海山悄悄抹了把眼泪。牛送进了屠宰场。进门的那一刹那,牛凄然地回眼望了望韩海山,眼里“叭嗒”掉出一颗硕大的泪珠。
父子俩如期动身,出门前那天晚上,韩海山把钱用纸里三层外三层地包了个严严实实,又用红布捆扎了,缝进了棉衣前襟里,这才放心。已是初夏时节,关中腹地早晚温差依旧较大,从未出过远门的韩海山,早上出门时穿着一身棉衣裤,到了中午,车里热得像火炉,他几乎快被热晕过去,韩钦宇吓得不轻,他找出随身携带的报纸充当蒲扇,给父亲扇了一路。
好不容易捱到终点,为了卡上点,早已打算停当的韩海山,连饭都顾不上吃,就催着儿子和他一起来到了部队大院外的烟酒店,买了两瓶郎酒,付款时,都快把整个衣襟给拆了,才从棉衣后背处找出了钻来钻去的卖牛钱。韩钦宇见一向节俭的父亲今天出手这么阔绰,顿时慌了神,拉着父亲就要退款,父亲世故地冲他笑了笑,说:“三儿,你在部队能有今天,离不开领导的培养提携,眼下提干这么大的事,咱没钱送礼,我跟着你一道去把领导看望看望,那也是人之常情,要不咱就是提了干,领导不说啥,咱是不是心里也过不去。”
韩钦宇出了校门进营门,对关心培养过自己的人心里哪能没有一本账,又何尝不打心眼里感激,可眼下父亲这哪里是看望领导,分明是要去送礼嘛!想到这里,韩钦宇的拗劲一下子就上来了:“你想到部队转转,我没意见,你想看望一下我们领导,我也不反对,可拿这么贵重的酒,那不就是去送礼吗?这样的事我不干!”“来,拿着!现在都啥时候了,你还在翻老黄历,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人活着不容易,该有的人情门户必须得有,咱可不能假清高!”
韩钦宇好说歹说,没能拗过父亲,他无奈地从父亲手中接过酒,提溜着就往家属院赶。从未走过后门送过礼的韩钦宇,一会儿把酒拎在右手边,一会儿又倒在左手边,他感到身边走过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在像盯着怪物一样盯着他看,他们似乎都在唾弃他这个正在搞不正之风的人。像是横穿了大半个地球,他终于和父亲一起来到了师政治部主任的家门前。他抬起右手,轻轻敲了敲门,师政治部主任闻声拉开门,微笑着将他们让进了家。
韩钦宇刚一站定,便自报家门道:“主任您好,我是咱们师二团新闻报道员韩钦宇,这是我父亲。”主任闻言欣喜地说:“噢,你就是咱们的二等功臣韩钦宇啊!久闻大名,欢迎欢迎!”说罢,他又转过头来,高兴地对韩海山说,“大叔,钦宇是个人才啊,感谢您老为部队送来了这么好的孩子!”不等韩海山说话,他便招呼两人坐下,韩钦宇进门时拎酒的手一直藏在身后,这会儿要落座,他不得不将手从身后移了出来,主任一见韩钦宇手里拎的两瓶酒,脸一下子黑了下来,他一边给韩海山解释部队的规章制度,一边耐心地给韩钦宇讲起了“拉一把与推一把”的道理,直讲到口干舌燥,月上三竿,才将两人送出屋外,刚进屋又折身出来,陪他俩到门口的烟酒店去退礼品。
已经打烊的烟酒店老板见来人是师政治部的主任,他苦笑着对韩海山说:“大叔,您下午要是说买酒是为了看这位主任,你就是倒贴钱我也不会卖给你啊。”临分手,师政治部主任一再叮咛韩钦宇:“笔杆子枪杆子,革命靠的二杆子。像你这样能文能武的好战士,不提你那就是部队的损失,回去后好好干,打消这门心思,如果让我听到你给谁送了礼,那干就别提了!”第二天天刚亮,韩海山便放心地踏上了归途,上车前,他叮嘱儿子说:“三儿,部队有这样的好领导,我这下放心了,你就听领导的话好好干,给咱们家里争口气!”
眨眼间,韩钦宇的军官梦梦想成真!那天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盯着椅子靠背上的崭新的少尉夏常服,思潮翻滚,感慨万端:“这不会是一场黄粱美梦吧?”昨天,自己还是一名肩扛四道杠的士兵,今天一纸命令就摇身一变成了干部!世事啊!真是让人难以捉摸!刚刚提拔为少尉军官的韩钦宇被留在团里任宣传干事。政委陈宁点名让他陪同下基层蹲点帮扶。
“韩干事这周末没啥安排吧?”从韩钦宇调到团里任报道员那时起,就与他结下深厚友谊的指导员陆建飞,一早就敲开了他的门,“政委这两天有事,听说到下周一才能过来!”陆指导员补充道,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陆指导员面庞窄小,细皮嫩肉,五官看着比常人都要小一号,这就使得,他鼻梁上的那副再普通不过的近视眼镜,显得格外的突兀。
“陆指导员您有事吗?”韩钦宇其实也没啥安排,本打算难得有个周末,看看书,充充电。但见陆指导员一副盛情邀请的样子,他马上话锋一转,俏皮地说:“我没啥事!一切听从陆指导调遣。”
“那好吧,咱俩逛街轧马路去吧!”陆指导员一边舒展着筋骨,一边若有所思地说,“眼下可是陕北最好季节,那山山峁峁,沟沟壑壑藏着玄机,藏着故事,藏着传说,美着呢!动人着呢!说不定还有一段佳话等着我们呢!”
……
远山含黛,碧空如洗,天下名州——黄原县城秋高气爽,云淡风轻,真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远远近近的山峦,纵横交错的川道里,玉米、高粱、谷子、向日葵褪去了夏日的盛装,山坡上成片的枣树林,红得像一团团火烧云。小商小贩拉着架子车,走街串巷,叫卖时令水果,铁匠铺里炉火正旺,锤镰打刀之声不绝于耳。刚刚忙完秋收的乡下人,步履匆匆,忙着赶集筹办过冬的物品。
陆剑飞和钦宇此时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忙里偷闲,欣赏着这迷人的秋景,抄小道来到县城里游玩。他们穿过大理河上的一座主桥,转瞬间来到了服装一条街。
“咦!快过冬了,我们去买套冬装吧!”陆建飞个头不高,看似形销骨立,但走起路来脚下生风,两条短腿频率很高,稍不留神,就有被甩的可能。这不,未等钦宇答话,陆建飞就已转身闪进了街头一家服装店,一位明眸皓齿的妙龄女子微笑着迎了上来。寒暄中,韩钦宇得知这位姑娘是师范学院在校学生,假日里帮三姐看看店。
“筱潇,这是我们团宣传股韩干事,给你们康老师说一下,给他介绍个对象啊!”陆建飞并不忙着看衣服,而是郑重其事地对那个女孩说。女孩转过脸微笑着看了看韩钦宇,脸上泛起一丝羞涩。未等她开口,陆建飞又将韩钦宇大肆恭维了一番:“我们这个韩干事,你别看他年轻,他可是我们部队的大才子,二等功臣,获奖证书那是一摞一摞的……”
韩钦宇哪见过这阵势,羞得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可陆建飞似乎早有预谋,直到筱潇明确表态愿意帮忙,才拉着他放心地出了门。
“筱潇这女孩,咱可别小瞧喽!”回来的路上,陆建飞有一搭没一搭地对韩钦宇介绍说,“这女孩是黄原师范三年级的学生,那可是学校有名的校花,她不仅能歌善舞,而且拉着一手好提琴,曾代表学校参加过地区业余提琴大赛,还获过银奖呢!”
“嗨!我说你可别误会,我可不是花心大萝卜,更不是什么情种!”他见韩钦宇默不作声,无心听他掰扯,马上为自己辩护洗白,“筱潇她们学校去年到咱们部队搞过联欢活动,两家在一起又是扭秧歌,又是跳交谊舞,那场面可壮观、可精彩啦!筱潇在那次活动中让许多人倾慕不已,我们团没有结婚的年轻干部,还有离了婚的中层领导,许多向她射过爱的箭镞,但没有一个人入了她的法眼,动了她的芳心。”
转眼又到了双休日,韩钦宇早已把这件事抛在脑后,陆剑飞又撺掇着钦宇和他一块去逛街。这次陆指导员拉着韩钦宇几乎是直奔主题。
“筱潇啊,我跟你交待的任务完成了吗?”一进店门,他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们康老师可给我许过诺,要为我们团里的单身干部搭好鹊桥,多牵几根红线!”
“呀!陆指导员,实在不好意思,我……我给忙忘了。”说着话时,筱潇神情显得极不自然,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两手不自觉地捻着自己的衣角。谙熟世故的陆建飞瞥了一眼,就洞穿了筱潇的心思,他会心一笑道:“这可不行啊!这么大的事,你都给整忘了。那看来只有让你来跟韩干事谈对象啦!”
“行!那我就试试看吧!”筱潇见自己冷不丁被将了一军,逼到了墙角,情急之下,她捋了一下刘海,柳眉一扬,杏眼斜瞄,俏皮地反守为攻,豁了出去,把球一下踢给了有点幸灾乐祸的陆建飞,“谈对象是两个人的事,由不得你我,那也得看人家韩干事咋样想,咱也不能上赶子逼人家啊!”陆建飞见大功告成,他知趣地寒暄了几句,便抽身离去。
慵懒的夕阳像耗尽了力气的垂暮老人,刚才还在半山腰,眨眼间就已跌入山谷,暮色犹如黑色帐幔,铺天盖地地笼罩了下来。筱潇手脚麻利地收拾好店面,哐嘡一声将她和韩钦宇反锁在了服装店里。
“请进,还楞在那儿干啥呢……”不等诧异的韩钦宇回过神来,筱潇调皮地撩开挂衣服的铁网,转身示意韩钦宇往里走,这时,韩钦宇才发现,服装店后边并不是一堵墙,而是一个能住人的石洞。平素里,韩钦宇只留意到服装一条街依山而建,门前街道下边就是川流不息的无定河,今天他才发现这座七层高、绵延近一里地的楼房,应该是依着楼后的绝壁修葺而成的。善于开挖窑洞的当地人,充分利用了上天赐给他们的这一便利。
典雅宽大的双人床,新颖别致的衣帽架,古典考究的化妆台……香气馥郁的石洞里,精美的陈设,温馨的气息本该令人心醉神迷,然而钦宇却紧张地手心直冒汗,在这之前,他别说和一个漂亮女孩独处一室,就是单独说句话都不一定有勇气。筱潇大方地招呼着钦宇坐下,为他沏茶。尽管一再让他放松,可钦宇还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紧张得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尴尬的场面令人窒息,时间仿佛快要凝固了。
“筱潇啊,你在里边吗?快给我开下门!”就在此时,外边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筱潇一边招呼韩钦宇,随她起身,一边忙着给三姐打开了栅栏门,见三姐左拥右抱,气喘吁吁,她急忙上前搭手,麻利的将三姐搬来的东西归置到位。
“三姐,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韩钦宇干事!陆指导员的好朋友!”三姐一进门就觉得韩钦宇面生,不由得老盯着看,筱潇心想,毕竟自己和韩钦宇刚见过两回面,孤男寡女、瓜田李下,难免会让三姐多想,她灵机一动,马上为自己和韩钦宇打圆场道:“三姐,韩干事文采飞扬,是部队的大记者,我现在担任了校报的编辑助理,今天他刚好没事,我向他讨教讨教。”
“那好,既然我回来了,店里也没啥事,韩干事难得来一趟,你们出去转转吧!”三姐毕竟是过来人,这点风情还是懂的,筱潇会意向三姐莞尔一笑,拽上还呆若木鸡的韩钦宇,走出了店门。
凉爽的晚风吹散了夏日的燥热,昏黄的路灯给温顺的河流涂抹上了道道金光,纳凉的人们三三两两的走出了家门,年轻的情侣十指相扣醉心在这山城的美景……啊!这真是一个令人心动的夜晚!筱潇和韩钦宇此时正漫步在这多情的河边!
“钦宇,听说你酷爱文学,在诗词方面还颇有造诣,能否即兴为我朗诵一首。”筱潇出生书香门第,父亲是一个军旅作家,母亲是一所中学的老师,从小耳濡目染,读诗学赋,有着很好的国学素养,尤其是她天资聪颖,蕙质兰心,在艺术的国度里,浸润已久,深得其趣,一曲小提琴独奏《梁祝》,曾摘得地区大赛银奖桂冠。
“筱潇,您谬赞了,在这方面,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追逐者,采撷者,实在不值一提……”近几天早已对筱潇家世及个人情况有所耳闻的韩钦宇哪敢造次,他谦逊地应答道,“不过承蒙你的错爱,恭敬不如从命,今后但有拙作,一定奉上,还望不吝赐教!”
“好吧,我的大记者,您既然这样谦让,我今天就暂且放你一马吧!不过,今后可得加倍偿还!”善解人意的筱潇见韩钦宇面露窘色,立马转了话头,给他搭好台阶,扶他下来,“这么清凉迷人的夜晚,我们可不能辜负,该做些什么才好!”
“我们去看电影吧,听说今晚的电影不错!”韩钦宇见三拐两拐转到了电影院旁,马上顺水推舟提议道,却并未得到筱潇的响应,这个粗心的人儿,他哪里会留意到女孩今晚的装扮:这个秀气的女孩,一身运动装使她显得既秀外慧中又充满活力,尤其是脚上的那双藏红色的运动鞋,走起路来仿佛两团燃烧的火焰。此刻,她低着头只管朝前走去,心领神会的韩钦宇,现在什么也不需要想,只管跟着她就好!
沿着条石铺就的山路,循着一路的月光,不大会儿,就到了路的尽头,眼前突兀而出的黄原师范挡住了去路。两人漫无目的地闲聊着,稍一转角,韩钦宇发现他们已来到了师范学院左侧的一条小径。凿石而成的小径蜿蜒崎岖,不知通向何处,小径两旁的山花星星点点,散发着清幽的香气,野枣树、灌木丛将山路装点得幽深而又神秘。两人拾阶而上,很快就漫步到了半山腰,昏黄的路灯暗示着韩钦宇这是通往县城另一侧的公路。他下意识地提醒筱潇是否走大道。
筱潇径直穿过马路,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山顶走去。韩钦宇只得疾步跟了上去。没过多久,他们来到了山顶处的一个硷畔上。站在这里,极目四望,黄原县城尽收眼底。县城虽说不上是一个端庄典雅的大家闺秀,却也是光彩照人的小家碧玉;县城里虽不是霓虹闪烁,却也是繁星点点,无定河和大理河宛如两条银白色的飘带,从黑色的天幕飘然而下。
晚风轻拂,美景如画,此刻,两人已然登峰极顶,筱潇被这眼前的夜景触动了,她心旌摇荡,情思萌动。在这样秋月如水,丹桂飘香的夜晚,还有什么才能配得上这良宵美景!她静静地望着远方,任思绪在天宇里翱翔,她忍不住发问道,“钦宇,听说记者就是杂家,外国诗人的作品你喜欢吗?”
如水般的月色洒满大地,也给身边的人儿镀上了淡淡的清辉:微微扬起的脸庞写满了虔诚,秋水般的目光里情思闪动,沉浸在夜色中的韩钦宇半天才回过神来,谦逊地答对道:“那要看谁的,涉猎过一些。”
“依你的性格,是不是更喜欢婉约一些的?”见韩钦宇有些拘谨,她微笑着侧过脸来,双眉微蹙,俏皮地调侃道,“依你的身型和相貌,可一点也没有北方人的味道,倒是不乏江南才子的风骨。”筱潇的溢美之词,使韩钦宇越发变得拘谨起来,他审慎地对答道:“亲情和爱情是文学永恒的主题,叶芝、普希金的作品无疑都是爱的律动,就像夜空中璀璨的繁星,那么动人!”……
共同的话题让一路沉默的韩钦宇打开了话匣子,心扉也不自觉地敞开了。
你的美貌对于我,
就像古老的尼色安帆船,
它载着风尘仆仆的流浪汉,
悠悠荡漾在芳馨的海上,
驶向故乡的海岸。
你那紫蓝色的头发,古典的脸,
久久浮现在汹涌的海面,
你仙女般的风姿,
把我引入昨日希腊的荣耀,
和昔日罗马的庄严。
嗨!我瞧你伫立在壁龛里,
英姿焕发,亭亭玉立,
手握一盏玛瑙灯。
啊,普赛克,
你从天国来。
美国文学奠基人爱伦·坡的作品充满了浪漫主义的色彩,有着摄人心魄的魅力,钦宇情不自禁地朗诵出声。令他沉醉的岂止是这令人心醉的夜色和动人的诗歌,身边人儿冰清玉洁的倩影,晚风中哈气如兰的气息,暗影里清丽可人的脸庞,强烈地感染着他,深深地打动着他的心。此刻,她像一只可爱的小羊羔依恋在他身旁。他从心底里感到,这首美妙的诗歌似乎就是为这眼前的人儿所写的。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与其说是朗诵,倒更像是娓娓的倾诉,筱潇静静地聆听着,忘情地注视着钦宇满含深情的双眼,羞涩地垂下了眼睑。
秋水般的明月也害羞似地躲进了云彩。尴尬使得两人一下子陷入了沉寂。夜静得是那样的出奇,耳畔似乎只剩下了他们彼此激动地心跳声。
“狄金森的《灵魂选择了伴侣》你读过吗?”脸上红晕渐渐散去的筱潇抢先打破了令人难耐的沉默。夜莺般清脆婉转的嗓音将诗人对爱的执念渲染得淋漓尽致、刻骨铭心。
灵魂选择了自己的伴侣
然后,把心门紧闭,
她神圣的决定,
再不容干预。
发现车辇停在她低矮的门前,
不为所动,
一位皇帝跪在她的席垫,
不为所动。
我知道她从一个民族众多的人口
选中了一个,从此封闭关心的阀门,
像一块石头。
……
韩钦宇含蓄地向筱潇倾吐着自己的心声,筱潇也诚挚地表白着自己的心意,两个人甚至都将以后的日子勾勒得那样具体明了,而又异彩纷呈。不知什么时候,筱潇已经依偎在在了韩钦宇的身旁,娇羞的眼里燃烧着火一般的热情,脸上静静地挂着两串泪珠。韩钦宇也不知什么时候,紧紧地搂住了筱潇的肩头,深情的眼凝望着心仪的人儿!时间在悄然飞逝,筱潇暗示钦宇自己有些冷,生性耿直而又单纯的韩钦宇马上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筱潇身上。
“钦宇多君子之风,却这般不解风情!”下山的时候,筱潇打趣说:“我很敬慕你的人品,可是你就像一块木头……”去读书 www.qudushu.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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