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暗箭难防（上）

(去读书 www.qudushu.la)    “贵妃娘娘记性好，还记得我。”

    明筠眼角细纹明显，眼睛也不如从前炯炯有神，但是刻在骨子里的礼仪还是做得很足。

    时光荏苒，再见故人时都不复年轻了。十七得到明筠肯定的答复喜出望外，邀她一同到梅苑走走。

    “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我该叫你什么呢，不如就喊名字吧？”十七笑着，她们之间说话不过在说家常话一样轻松。

    明筠亦笑着说好，太久不见，她同样在盯着十七看，感叹道：“娘娘依旧光华灿烂，岁月仿佛对娘娘格外宽容，真好啊！”

    “不过是脂粉抹多了，遮住岁月留下的痕迹罢了。”十七转了话头问道，“对了，你够年岁出宫之后去哪儿了？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明筠道：“可能娘娘刚才在高台上看不真切，其实我一直坐在周伯生身边，现在他是我的义父，皇上邀请他来夜宴，便把我带来了。”

    “可是……”十七没绕过弯来，眼睛睁得老大，不可置信，“可是你是……他身边的人……怎么会认周伯生做义夫？莫非你是他派来的？”

    明筠露出一个微笑，她早知道十七会有这个疑问，倒是坦诚道：“我本来就是奉华公子的人，和你一样，从前喊他少爷。”

    十七惊讶得张大嘴巴，半天合不起来，“可是你对朱熠如此忠心……怎会是奉华的人？”

    “我是第一批被安插朱朝皇宫的人，崔彤是第二批。”她毫不掩饰，娓娓道来，“我本来的任务是在朱熠身边，寻合适时机了结他，但是朱熠并不是容易靠近的人，更不是能轻易了结的人，所以我在他身边，年复一年，博取信任……不过……在慢慢相处时，我改变了想法……”

    十七安静的听着，用眼神示意明筠说下去。

    “他或许是个明君，我是这样觉得的。”明筠笑眯眯的对十七说，“当然，蒋大人也是这么想的，你也是这么想的，不是吗？”

    十七收回眼神，冷冷道：“从前傻，现在不会再如此想了。”

    “贵妃娘娘……”一个小太监找到梅苑来，“奴才给娘娘请安！皇上怕娘娘有什么意外，特地让奴才来瞧瞧，要是娘娘更衣完了，可否随奴才进殿？”

    “本宫等会儿——”

    “不，娘娘还是现在回去吧。”明筠意味深长道，“我们还有机会见面，且今夜的确不是一个好时机，下次见面再长谈吧。”

    惜红也帮腔道：“娘娘，我们还是回去吧，再逗留下去，怕是皇上要亲自找来了。”

    她们都这样说，十七咬咬牙，迈步离去。

    未解的谜团太多，逐一浮出水面时，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笨蛋！可气，太可气了，奉华的布置这么深远，他却只字不提！她就是他养在深闺的傻瓜，仿佛只要懂得窝在他怀里就够，旁的都没有知晓的必要！

    她一肚子闷气回到龙潭金殿，才踏进后殿的门一步，臣子们义正严辞的谏言便传来耳边。

    “皇上，华贵妃才有孕，不知是皇子还是公主，皇上便急着晋她的位分，不免太过冲动……”

    “皇上，自古以来红颜祸水，她在朱朝为妃时把朱熠迷得晕头转向，江山不保，现在又来到丰国……皇上还是不要过分宠爱她罢……”

    “皇上，华贵妃杀人无眼，张禹基的儿子就是华贵妃所杀，朱朝的通缉榜都是华贵妃的画像！留她在身边只怕对皇上不利！”

    “皇上……”

    “皇上！”

    “皇上！！”

    面对满朝怨言，奉华坐在腾龙宝座上云淡风轻，凤目半睁半闭，缓缓道：“当时胡山关久未攻下，各位爱卿一筹莫展，是谁用计谋攻下来的？”

    看众臣无言以对，他又一笑，“再有，大战时用兵不慎，让张钧宇率兵围困我军多日，致使我军过万士兵早早战死沙场，又是哪几位爱卿的杰作？”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奉华沉下脸，目中寒光一闪而过，“你们对你们口里的红颜祸水一无所知，就急着把脏水泼在她的身上。华贵妃原名王之绾，是贵族八歧楼的遗女，除了尊贵的身份，她也是个医药圣手。身为朕的爱妃，从规蹈矩，体贴入微，朕膝下儿女稀薄，她将为朕生儿育女，如此大的功劳，晋为贵妃有何过错？”

    奉华一通厉声责备，使带头谏言的大臣们羞愧地低下头，激扬的情绪咽进肚子里，异口同声说“皇上圣明”，随后便坐下了。

    “朕不想再听到诋毁华贵妃的一言半语，如若听到半个字，别怪朕不念旧情。”

    奉华气势汹涌，无人敢驳。

    十七听到奉华维护的语句，一肚子的窝火消减大半，她慢慢走到大殿高台，坐到他身边，趁歌舞响起的时候，极轻地说道：“谢谢你这翻话……”

    但奉华听得一清二楚，他促狭一笑，轻道：“维护夫人名声是我份内之责。”

    “坏蛋。”十七瞧他一言，“我还有一笔账要和你算，你别邀功太早了啊。”

    “算吧算吧，现在你是我的主子，你高兴就行。”奉华伸手轻柔地放在她的肚子上，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十七迅速把他的手拿开，“你又在干什么啊？底下都是人看着呢！”

    “好，怪我大意了。”奉华笑呵呵的，亲手夹一块八宝糕放她碗里，“多吃粗粮，对身子好。”

    **窘，“别，别，不要这样……”

    “傻子，你紧张兮兮些什么？”奉华无奈，对她是没了脾气。

    半个月后，新春的喜庆气氛渐渐过去，来紫鸾宫走动的嫔妃日渐多了起来，十七心情好时就闲聊一会儿，心情不舒坦时就闭门不见，如此任性自由，满宫里就只有她了。

    此时玲珑正在画一个什么图形，十七凑上去看，好奇地问道：“看着像条虫子，你在画什么呢？”

    “我在画龙。”玲珑皱了眉头，泄气道，“我画工有这么差吗？把龙画成了虫子？”

    “乍看像，但是你把它画完，指不定画的和龙像模像样了。”十七安慰她，“对了，你画这个干嘛？”

    “我要为我未出生的干儿子打造一个独一无二的金器，聊表干娘的心意。”玲珑笑嘻嘻的，把手里的画纸撕掉，“既然画的不好，那再画一张，免得打造出来不像样，那真的会把人笑掉大牙。”

    十七二话不说在玲珑手机拿过墨笔勾勒一把琴的模样，“老是雕龙画凤多无趣，若生的是男子，就应该风雅一些，例如抚琴听雪，那就风雅得多了……若是女子抚琴，那更不得了，指尖一拨余音缭绕，岂非颠倒众生？”

    “你想的东西总是旁人想不到的。”玲珑一边看着纸上的琴一边自说自话，“怎么人与人之间的区别会这么大呢？”

    这时月季端着一些点心过来，连日来的见面，玲珑在这里也相处熟了，月季便不行礼了，直接招呼道：“二位娘娘，这是小厨房做的点心，有娘娘们爱吃的白糖糕，还有旁的煎攘脆角，快来趁热吃。”

    十七一听有好吃的，抛下笔便跑着去了，玲珑在后头急道：“当心着！你怎么怀了孩子还带跑的，太不像话了！”

    “饱汉不知饿汉饥，你肚子不饿不知道点心对我来说就是命啊！”**笑，随手拈起脆角来吃。

    哪知玲珑先她一步把脆角抢走，“上火东西少吃！说多少次了就是不听！”

    十七瞧她气鼓鼓的，叹口气服软，拿过厚切的白糖糕放嘴里，边吃边说，“好啦好啦，我听你的话还不——啊！疼！”

    “怎么了？咬到舌头了？”玲珑看十七疼的要哭，却拼命摇头，指着嘴巴嗯嗯唧唧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白糖糕落在嘴里也吐不出来。

    玲珑忽然觉得大事不好，转身取来纸笔，十七的口水叭叭的掉在纸上，她疼的不行，在纸上写下一个针字。

    “点心里有针！”玲珑惊呼，眼睛睁的浑圆，愣了几秒，决意快刀斩乱麻，必须立刻拔针！

    惜红听到动静马上从外头冲了进来，话都还没问出口，玲珑就让她使劲把十七的嘴巴撑开。

    “我现在下手去摸了，会有点吃疼，你要忍住！”玲珑两指伸进十七嘴里，透过绵腻的糕点渣子慢慢摸，那根针正正卡在十七舌头和上颚的地方，针头两端都插到肉里去了，十七每呼吸一次，那针头便深一些，她便更疼得撕心裂肺，想哭又不能哭，否则又会更疼！

    “我要拔了，不过不能干拉出来，卡住牙齿只会拔不出来……必须往下扎一下舌头，才能……苦了你了……”玲珑有点紧张，但手指是稳稳的握住针的中心，“我喊一二三，到三的时候你用力张嘴，疼只是一瞬间，准备好了吗？”

    十七闭上泪眼示意，玲珑朝开始数了：“一，二……三！”

    “哇！”

    玲珑按计划一摁一拔，快准狠地拔出了针！

    “好疼！好疼！”十七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疼的眼睛里的眼泪如泉水外涌，话都说不清楚了，“我的舌头……”

    惜红马上喊道：“快传太医！”

    玲珑没顾得上安抚她，把这针细看了一遍，“十七，这针比平常的针更细，你看看，稍有不慎就会整根mo入，再取出来就难了。万一断了两段……你的嘴巴……可能永远都不能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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