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粘血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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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西州灵塾塾门巨石外的丛林中，几个身穿灰衣长袍的蒙脸汉子簇拥着一个头发花白神色阴冷的老者悄然而立。

    过了许久之后，一个蒙脸汉子凑上前恭敬地对着那阴着脸的老者道：“九幽长老，这小西州灵塾不是被那麒麟天尊解散了么，照说已经不足为患了，我们还来做什么？”

    “这是少门主临去中州前交代的事情，少问原因，照做便是！”那长老自怀中掏出一个令牌，冷冷道，“去，看看这个令牌是否还有用！”

    那蒙脸汉子连忙应道：“是，是，小人多嘴了！”他接过令牌，领了其余几个蒙脸人走了出去，很快便到了那塾门巨石前，他四周打量了一下，发现巨石右侧有一个凹痕，便欲把手中令牌按上去！

    “住手！”一声轻叱，自另一边传了过来。

    蒙脸人扭头看去，只见十余丈外，一对年轻男女正对着这边怒然而立。其中那男子身穿灰色长衣，脸容瘦削，额上一个青色的灵纹，灵纹两旁是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眸；而那女的清丽中带着一点儒雅，身穿淡紫色长裙，额上却是一个如花纹状的紫色灵纹，纤弱的背上负着一柄宽大的带鞘长剑，身旁跟着一头健壮的大苍狼！

    “唷，什么人，敢管我们驯灵门的事了？”那为首的蒙脸汉子停下手上的动作，缓缓向着对面二人走了过来，冷笑道，“难不成你们二人，就是这小西州灵塾的残剩弟子？”

    “老三，看来这驯灵门的人虽然讨厌，也蛮有眼力的，竟然一眼就看出你的身份了！”那年龄略长的清丽少女一边爱抚着大苍狼的脑袋，一边笑着对身旁的少年道。

    来的二人正是不久前离开了小孤村的凌云与凌若雪，回南州之前，凌云便决定途中取道回灵塾来看看，毕竟自己也是灵塾的一份子，灵塾有了大的变故，自己断然不能过而不入，只见他打量着对面一众蒙脸汉子，淡淡地道：“在下凌云，正是小西州灵塾初御堂弟子！”

    那蒙脸汉子与身旁众人相视一眼，突然狂笑道：“小西州灵塾早就被你们那个麒麟天尊解散了，还弟子个屁，哈哈！”

    凌云脸色渐渐冷了起来，一步一步向着他们走了过来，肃然道：“就算这样，也轮不到你们这群小丑在这里瞎乱嚷！不想死，快给本少年我滚！”

    “小子口气倒不小！”那阴脸老者背着手施施然般走了出来，目光转而落在了凌若雪身上，神色不由得一呆，色眯眯盯住她看个不停！

    凌若雪感觉到他目光中的不怀好意，脸一红，心中怒意即生，冷道：“老东西，看什么看？”

    阴脸老者看着她嘿嘿而笑，舔了舔嘴唇道：“这性格，老夫也喜欢！”

    凌云横过身躯挡在凌若雪前面，冷笑道：“你是谁？”

    阴脸老者眯着眼望了凌云一眼，道：“老夫驯灵门二长老，九幽刺！”

    凌云心中一动，原来眼前这人就是胡天湖口中所说的驯灵门另一个长老九幽刺，不禁一脸不屑地道：“原来你就是胡天湖说的那个无耻色胚，这西州真是小，竟然在这里给本少爷见到了！”

    “哼，矮萝卜竟敢在外人面前揭我的短，看我回去跟他没完！”九幽刺恨恨地道，然后回过神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凌云道，“你就是得罪过我们少门主的那个凌云，看起来不过是个大御灵师？”

    凌云脸上一笑，大咧咧地道：“大御灵师又怎样？这个西州不算大，我的仇人却不少，怎么，铁苍茗那无耻小人呢，一并叫出来吧？”

    “收拾你这毛头小子，哪用得着我我们少门主出手，本长老身为同尘上境的灵宗，一人足矣！”九幽刺说完，回头望着凌若雪怪笑道，“小美女等一下，老夫解决了这毛头小子，再来好好疼惜你！召唤箕爪土龙！”

    一声暴吼，尘土飞扬之中现出一个土黄色的巨兽，那巨兽脑袋如龙，嘴中布满利牙，一对后足矮短之极直立场中，一双前臂却是生长粗长，上面长着尖利的甲爪，身后却拖着一条短肥的尾巴！

    凌若雪脸上怒意更甚，反手正想拔剑上前，却被凌云伸手拉住！

    “五类高阶的箕爪土龙么？”凌云听见对方那句侮辱凌若雪的话，脸上渐渐变得没有表情，嘴角却浮起了一丝寒冷的笑意，一字一字道：“召唤刍吾！”

    嗷~

    刍吾那泛着淡淡白色光芒的骨骼身躯挡在了凌云身前，一条比它躯体还要长的骨尾灵动地在后面甩来甩去，兽首一伏，忽地向着前方的箕爪土龙疾扑而去，一条骨尾重重地甩在那箕爪土龙的前腹，顿时把他击得向后砸倒在地，激起满地的草屑！

    九幽刺脸色微变，失声道：“八类巅峰天外六兽之一，刍吾兽？”

    凌云脸色寒冷，缓缓地道：“你会为刚才的说话付出代价的！”说完，他一步一步缓缓向着场中激斗的二兽走去！

    “毛头小子口出狂言，我让你看看，大御灵师和灵宗的差距到底在哪里！”九幽刺神色凝重，召回了箕爪土龙，翻身跃到了它的背上，手一伸，从腰际抽出一根黑呼呼形状扭曲的兵杖，驭着箕爪土龙重新向着场中疾跑而出！

    “长老威武，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他身后一众蒙脸汉子造势起哄道。

    凌云翻身到刍吾背上，迎着九幽刺和箕爪土龙冲了过去！

    “找死！”九幽刺怒喝一声，驭着箕爪土龙用一双巨爪抵住了刍吾的前肩，手中黑色兵杖向着刍吾身上的凌云捅了过去，眼看着自己的兵杖就要刺中凌云的胸膛，不禁得意地狂笑了起来，只是很快的，他脸上的狂笑突然就凝住了！

    因为凌云的身影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召唤太初！”

    一声清啸自九幽刺头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凌厉之极的冰寒剑气，九幽刺心中一凛，手中黑色怪杖慌忙向头上封去，只听咔嚓的一声，自己手中的兵杖竟然被劈断了，那阵剑意瞬间到了自己的天灵盖上，他被骇得面无人色，只来得及把自己的脑袋往左边一偏！

    呲！

    太初兵灵切骨入肉，竟然瞬间把九幽刺右肩骨劈开了，鲜血顿时飞溅而出！

    啊！九幽刺一声惨呼，只是他身为灵宗，修为也自是不轻，被重创之时，手中剩余的半根兵杖横扫，重重地击在凌云胸前，顿时把他击得自刍吾背上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凌若雪身前半丈处的草地上！

    刍吾灵性之极，见状狂怒不已，身躯一转，骨尾已势如闪电般扫中了九幽刺的左大腿，顿时衣衫尽碎肉裂血迸出，把他从箕爪土龙上扫滚了下来！

    凌若雪花容失色，连忙上前搀扶住凌云，失声道：“弟弟，你没事吧？”

    凌云嘴角涎下一丝血迹，他把左手的太初兵灵和右手的女娲神石纳入藏灵戒中，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笑道：“我心中有数的，死不去！”

    九幽刺在一众蒙脸汉子的簇拥下，身上也是鲜血淋漓，他一手捂着自己的伤肩，一手按着自己的左腿，痛得呲牙咧嘴，尤有惧意地瞪着凌云道：“小子，我小看你了，想不到你竟敢以命换命，而且身上还有兵灵此等宝物！”

    凌云笑着擦去自己嘴角的鲜血，哈哈笑道：“难道铁苍茗没有告诉你么，在我兵灵之下，连他也是讨不了好的！”

    “快…快走…”，九幽刺对身旁的手下低声痛呼道。

    一众蒙脸汉子连忙应声，七手八脚搀扶了九幽刺落荒而逃！

    “小子，山水有相逢，你等着！”九幽刺带着痛意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似乎说了这句话，就算是自己堂堂一个同尘上境的灵宗惨败在一个大御灵师手上，也能因此找回一些场子来！

    凌云看着他们的灰溜溜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之中，低声喃喃地道：“我等着你们来！”

    凌若雪搀扶着他，嗔骂道：“都伤成这样了，还得瑟什么？”

    “痛快，自兽域小湖边之后到现在，最痛快了！”凌云双手握拳，缓缓直起身子，眼睛通红，哈哈大笑着道。

    “三弟，你疯了么？”凌若雪眼里也红了起来。

    塾门巨石突然起了一阵涟漪，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急急率步而出，走到凌云身前突然停住，然后双手缓缓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点头道：“终于回来了？”

    “师伯！”凌云望着木多轩笑了笑，突然身躯一歪，眼前缓缓变作黑暗一片！

    到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周围的景物异常熟悉，原来竟是自己初御堂时的房间！

    凌若雪见他醒了过来，连忙凑上前来，欣喜地道：“你醒了？”

    凌云低头望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道：“我这样子多久了？”

    凌若雪哼了一声，道：“三天了！”

    凌云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发觉身上除了有些痛疼外并无大碍，他知道《御灵古卷》和青龙玉佩一直在暗地里迅速无比地修复他体内的伤势，笑着道：“老姐，我难得痛快打一场架，难不成你还真生气了？”

    “哼，你什么时候不这样逞强，我就少操些心了！”凌若雪白了他一眼，“木前辈给了雪融丹，你身上的伤应该无妨了，只是还不能太大动作！”

    凌云缓缓从床上下了地，一边甩着肩膀一边问道：“木师伯呢？”

    凌若雪回答道：“他在祭灵台等你，说你醒了，就去找一下他！”

    “祭灵台？”凌云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那是什么？”

    凌若雪叹息了一声，道：“兽域一役后，小西州灵塾的所有牺牲的弟子都葬在了那里，就在长老塔前面！”

    凌云一怔，沉默了片刻，一边推门出去，一边道：“老姐，我出去一趟！”

    “好，悠着点！”

    “知道了，你收拾一下东西吧，我们准备回南州！”

    “好！”

    他出了门，发现外面天清气爽阳光灿烂，但是，偌大的一个小西州灵塾却空荡无人，只有风在吹着，大白天的，看上去感觉却有些凄冷！

    祭灵台前，一个苍老的身影正弯腰扫着地上的落叶，一下一下，缓缓的，看他的样子，似乎一点都不着急！也许是听见了凌云的脚步声，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回地：“醒了？”

    凌云一步一步走到祭灵台前，看着陆其刻在柱子上面那三个大字，默然无语。

    “你这小子，身体的恢复能力也是逆天了！”

    凌云讪讪笑道：“我现在最不怕的就是受伤了，就好像每受一次伤，身体就更强横一点！”

    “呵呵，真是年少轻狂啊！”木多轩手上的扫帚停了下来，抬头望着那根高耸的柱子，淡淡地道，“塾主说，从此之后，西州再无小西州灵塾！你的师父，我的二弟，也在里面！”

    凌云在祭灵台前跪了下来，身躯缓缓伏了下来，深深地行了一礼，低声道：“师伯，是谁下的毒手？”

    木多轩摇了摇头，道：“当时只有你师父和少数修为不高的人留守灵塾，对手修为太高，几乎没有人看到行凶者！”

    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弟子突然走了过来，似是大伤初愈的样子，一只左袖在风中缓缓飘荡，竟是齐肩断去，只见他吃力地走到木多轩身后，低声叫了一声道：“师伯！”

    木多轩缓缓回过头来，道：“小纯，怎么了？”

    那被唤作小纯的弟子，正是当日留守塾门的弟子之一，也是唯一活了下来的一个，只见他低头道：“夫子和盈姑娘走了，他说就不跟您道别了，日后有机会再来看您，让我来告诉您一声！”

    木多轩一怔，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小纯点了点头，扭头好奇地望了凌云一眼，转身离去。

    “他是你初御堂新收的弟子，你还没见过吧？他的名字叫小纯，当天塾中动乱，只有他侥幸活了下来！”木多轩从怀中掏出一角粘血的衣衫，向着凌云递了过来。

    凌云怔了一下，接过道：“这是什么？狍？是什么意思？”

    木多轩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这是你师父临死前，手中拽着的东西！”

    凌云细细打量着手中的衣角，上面的血迹早已变旧，但似乎仍有看不见的枉屈之气渗了出来，他缓缓握紧了它，脸上已换作一片肃然！

    “小纯昏迷前，曾看到了一个躯体蓝色的凶悍异兽，据他所说，也是这个异兽攻击了他们，我听了他的描述，像是传闻中御灵大陆上也少见的八类初阶五邪兽中的狍鸮？”

    凌云缓缓抬起头，望着木多轩道：“也就是说，只要找到狍鸮，就能找到凶手了！”

    木多轩点头，道：“以后你在御灵大陆上行走，这事就交给你去留意了，按说小西州灵塾已经没了，你与我二弟师徒之情也尚浅——”

    “我愿意！”凌云紧紧握着那片衣角，打断了木多轩的话语，斩钉截铁地道。

    “好，总算我和你师父没有看错你！如果伤好得差不多了，你就和你姐离开西州回南州吧，这西州的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凌云点头道：“好，等我回南州先处理一些事情，就去中州与大师兄他们会合！对了师伯，要不，你和我一起到南州吧！你一个人在这，也怪冷清的！况且驯灵门如今由铁家掌管，以后少不了会有麻烦！”

    “我老了，折腾不动了，以后就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我还是留在这里，好好守护这个祭灵台！你放心，塾主在离开前已经重新布置过了塾门的阵法，外人更难进来了，我在里面什么都有也不常出外走动，非常安全！”

    凌云无奈地道：“既然如此，师伯保重了！”

    “你也是，你走吧！”

    凌云点了点头，向着木多轩行了一礼，缓缓转身而去！

    木多轩望着他的背影渐渐离去，默然不语，许久之后，重新拿起了扫帚，开始打扫起地上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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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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