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死别

(去读书 www.qudushu.la)    第一百六十八章：死别

    凉如水的夜晚，静谧之中透着灼人的不安。品沫急促的呼吸，颤抖的声音，无疑更让这夜晚变得诡异，深深的搅乱了心里的平静。

    但是这一刻，羊献容反而静了下来。许多事情，似乎都是天注定的。即便她杀了孙秀，给父亲来了个以儆效尤，逼迫着孙羊两家不得不出手，却还是迟了一步。未等到天明，张方就已经攻进了洛阳城，还是这般的悄无声息。

    “知道了。”羊献容已经没有多少惊慌了：“品沫，你身子不便，让尤溪去知会那张方一声。废后的诏书不必宣读，每每如此，也不嫌麻烦。告诉他只要将皇上平安无事，皇上去哪里，本宫就去哪里。”

    “容儿。”孙颖轻轻的坐起身子：“你做得对。既然已经是皇后了，你的路往后也就只能这样走。”

    “娘，如今宫里局势不明朗，女儿不能带着你在身边。”羊献容想了想，回羊府似乎也不是一个很好的去处。“女儿为了保住惠帝江山，已经开罪了父亲。若是再送您回去，只怕……”

    “你不必为我担心，能入宫见你一面，其实为娘心里也安宁了。”孙颖脸色惨白的唬人，气息也渐渐的微弱：“娘早就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临死前还能再与我容儿见一面。”

    羊献容觉出不对来了，身子不由的颤抖起来：“娘，您怎么了？别吓女儿。”

    方才，品沫走进来的时候，孙颖已经偷偷的将藏在指缝里的毒粉塞进了口中。其实，原本她也是准备要去的。无论怎样，此生已经不能再拖累容儿了。当年，她还没有双目失明的时候，就已经被栓住了心，羊府是她唯一的坟墓。

    如今，只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可孙颖一点也不后悔，她这样的离去能成全自己的女儿走的更远。再没有牵挂的风筝，飞到哪里哪里便是终点。“娘久病，病入膏肓，早已经是油尽灯枯，撑着一口气不愿走，就是放心不下你啊容儿。”

    “不是的，方才不是还好好的么？娘还与容儿说了好些话。怎么……怎么会然就不行了，容儿不信。”羊献容唬的连眼泪掉下来都没有察觉，她仅仅是死死的抓着孙颖的手：“娘，不过是废后罢了，女儿又不是没有试过。您实在不用怕牵连女儿，宽一宽心呐。”

    孙颖勾着唇角，似乎是在笑。好半天，她才反握住羊献容的手：“若是再给我儿一次机会，一早，娘就该让你随孙晨走。他虽然……与芝儿纠缠不清，可娘心里明白，他是真的爱你的，他会好好守护你生。可惜，现在迟了……”

    话还未说完，还有许多意犹未尽的不舍叮咛，孙颖却已经断了气。反握住羊献容的手，就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力道，缓缓掉了下去。

    “娘……”羊献容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却始终没能唤醒怀里的母亲。可她的身子，明明还是热的。

    “给我闯进去，该拿什么就拿什么，该砸什么就砸什么，不必客气。只有一样，不许伤了我们娇滴滴的废后娘娘。”张方的声音格外的震耳，远在殿外就已经肆无忌惮的飘进了人们的耳朵。

    而这个时候，品沫看了一眼还揽着夫人啜泣的小姐，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她迅速的将搁在矮桌上的凤袍披在自己身上。毫不犹豫的大步向着门口走去。

    “品沫，你干什么？”羊献容惊呼一声：“你别乱来。”

    “小姐，品沫那会儿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却不能不做。”她含着泪，每一步都走的格外用力。“司马颖之所以救驾，请您和皇上回宫，并不是为了大晋的江山。他是为了当他的皇太弟，倘若皇上有什么不测，江山无疑会落入他的手中。而张方之所以能攻进来，正是他勾结了司马颙里应外合。”

    不能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羊献容看着品沫走到门边时，张方一行人已经推门而入。

    羊献容一身简朴的粗布衣裳，又没有让尤溪替自己装上有孕的假腹部。要说她是皇后，只怕张方也根本不会信。何况这时，戍卫的长剑已经抵在了品沫的脖颈上。

    “皇后娘娘，得罪了。在下也不想漏夜入宫拨乱反正，惊扰了您的好梦。可惜啊，河间王有吩咐，唯有此时智取，才能避开孙羊两家正在筹措中的大军，您说是不是？”进来之人，英伟大气，粗眉阔鼻，俨然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拿开你的脏手，本宫自己会走。”品沫毫不犹豫的顶替了羊献容的身份。

    而这个时候，冲进来的侍卫也已经奔向了羊献容的身侧，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保住娘的尸首不被他们破坏。“别动……”

    “我娘才去了。”品沫回看了一眼羊献容：“品沫，本宫自会随张方走这一趟。你就留下来，替本宫好好安葬娘亲。不得有误。”

    “你……”羊献容不知道该怎么说，若是此刻，她承认自己才是皇后，想必张方一定不会饶了冒名顶替的品沫。何况，她也舍不下娘啊，她怎么能说走就走，让娘曝尸深宫。“诺。”她轻轻的应一声，垂首潸然，此生欠品沫的太多了，羊献容不知道自己能不恩给你有还清的那一日。

    她一直垂着头，泪水无休止的从她的眼底流下去，那种感觉，像是心被撕裂了一样，她始终很难接受，娘走的这样突然。而正因为她哭的难看，怀里又抱着一具尸首，以至于进来抢夺东西的侍卫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倒是萃馨与尤溪，已经被张方的人擒住。

    “住手。”品沫忽然冷喝一声，对张方道：“她们都是成日里侍奉在本宫身边的人。如今本宫的娘亲才故去，正是需要人手安葬的时候，倘若她们有什么损伤，此事办不妥，本宫就一头碰死在这里，让天下人看看河间王到底是拨乱反正，还是要逼死本宫与腹中的皇嗣。”去读书 www.qudu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