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机会

(去读书 www.qudushu.la)    孙沐荷的脚步声渐渐隐于门后，夏莳的目光却依然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脸上有着遮掩不住的骄傲以及无可奈何，她叹了口气，回头对康妍笑了笑：“这丫头啊，成天没心没肺的……不过，别看她这样儿，我看她身边真能说上两句话的朋友，也就是你们这几个。”

    康妍点点头，动作慢慢变得有些僵硬。

    夏莳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对这个女孩儿，她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她欣赏她身上的某些特质，但另一方面，她不赞同她处理某些事情的方法，譬如，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把自己放在这么被动的位置上，如果连自己都把自己看低了，谁又能高看你一眼呢？

    “小荷踏进职场，你是她的第一位老师，这么些年，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你对她都处处照顾，这些事儿，我都看在眼里，放在心上。”夏莳说得诚恳，但康妍却无心细辨，她觉得自己像是悬在一根绳上，不管是谁要把她往上拉，或是干脆就割断了绳子让她往下掉，都不重要，她颤巍巍地捧着一颗心，就只想要一个确定的结果。

    “我和你们集团总部的Veronica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了，最近你们杂志的意大利版正在物色一个新的策划总监，这件事儿可把她给愁死了。我向她推荐了你，她觉得很合意，如果你也同意，下个月就可以去米兰办公室报道了。”

    康妍缓缓抬起一直低着的头，眼睛里满是震惊和迷茫，一个“我”字说了两遍，后面的句子却还是同样的破碎。这是一个她想了很久，却一直遥不可及的机会，而现在，却被夏莳轻轻松松地送到了她面前。

    对她的反应，夏莳并不意外，持续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不用担心过去之后的生活，公司会提供一套办公室附近的公寓，一辆车以及足够的安家费。”停顿了片刻之后，她拍了拍康妍的手背：“不用担心你的家人，你是小荷的好朋友，我们会替你打点好的。如果他身体条件允许，也可以转过去米兰的疗养院。”

    话说到这个份上，康妍终于醒过神来，耳边和脑中一直在盘旋的嗡嗡声戛然而止，她张了张嘴，知道自己应该要说些什么，只要最简单的“好”或是“不要”就行。但是，在这一刻，她却悲哀地发现自己居然什么也说不出口。

    夏莳看着康妍的目光里渐渐染上怜悯和不屑，她往后坐了坐，一阵静默之后，说：“不急，你可以好好想一想，再给我回答。”

    “夏董，谢谢您。”那目光如刀，割得康妍心里一阵绞痛，她不自觉地低了头，少顷，又慢慢地挺直腰回看着夏莳，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神色中透露出一丝倔强，“我明白您的意思，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未几，孙沐荷便提着一个大纸袋回来了，她一走进包间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那两个人虽然脸上都带着笑，似乎刚刚在说什么有意思的话题，但空气中却有一种沉闷的压抑感，一看见她走进来，便都如同向日葵一般望向她。

    “咦……你们，该不是在我背后说我坏话吧？”她把纸袋放在椅子上，一边落座一边轮流打量着夏莳和康妍，脸上是半真半假的刺探神色。

    夏莳嗤笑了一声，反问道：“那你自己先说说，你有什么事儿怕被我们说的？”

    单只一句话，便堵得孙沐荷哑了火，她扁扁嘴，抱怨道：“妈，亲妈，就不能在我朋友面前给我留点儿面子吗？”

    康妍脸色虽然仍有些青白之色，却也笑了笑，跟着打趣道：“我可什么是什么都没说，尽夸你来着，这不，才刚说到一半你就回来了。”

    场面又重新热络起来。夏莳送给康妍的礼物并不算贵重，只是一款爱马仕今年新出的限量版丝巾，但显见的是花了心思的，颜色和图案都很符合康妍的风格和气质。

    孙沐荷见了，心里也挺高兴，觉得刚才进来那一瞬间的感觉一定只是自己太敏感，想多了。

    又略坐了坐，夏莳便唤人来结了账。孙沐荷不肯坐夏莳的车走，只说是跟康妍还约了人，夏莳也不阻挠，盯着她看了两眼没说什么，转头递了一张名片给康妍，笑着说：“我等你的电话。”

    那薄薄一张名片捏在手里，就像是一块烙铁，烫得康妍钻心地疼，却又不敢即刻扔掉，怕被孙沐荷看出什么端倪来，于是便只能一径地微笑，向夏莳道谢，礼貌地说“阿姨再见”。

    孙沐荷见她神色古怪，等夏莳走远了，便拉着她的胳膊追问起来：“我妈究竟跟你说什么了？”

    康妍像是忽然被惊醒，眯着眼望着孙沐荷半晌，然后迷迷蒙蒙地笑了起来，用名片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天上啊，掉馅儿饼了！”接着，便把夏莳帮她介绍新工作的事儿跟她说了。当然，至于什么公寓、汽车、安家费这样不合情理的部分，一定是要隐去的，孙沐荷又不是傻子，这会儿她只是因为温云起占据了她所有的注意力而无暇他顾，要是破绽太多，等她定下神来就会发现不对劲的。

    “少来……你可别搪塞我，要真说这个事儿非得支开我不可？”孙沐荷斜着眼看着她，“赶紧交代，还有没有别的……”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一楼大厅，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往外走，忽然从斜刺里冲出一个人来，冷不丁把康妍撞了一个踉跄，要不是孙沐荷眼疾手快，只怕是就会这么摔地上了。

    那是个中年妇人，穿得一身娇嫩嫩的樱粉色，像一只气冲得过足的气球，圆滚滚的手指上带着一个硕大刺眼的蓝宝石戒指，她撞了人，不过回头淡漠地看了一眼便要走，连声基本的道歉都没有，孙沐荷火腾地就烧起来，一把抓住了她：“没见到撞人了？”

    樱粉色气球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语气倒是更冲一些：“撞了又怎么了？撞死了还是撞残了？不就是想讹钱嘛……”忽然，她不说话了，瞪大了眼睛打量着孙沐荷和康妍，然后一把推开她们：“原来都是一个窝里的妖精啊，我说呢……赶紧都他妈给老娘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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