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拒绝

(去读书 www.qudushu.la)    樊鑫望着橘红色的夕阳慢慢地穿过天边一缕一缕的云霞，渐渐往西山的背后堕下，手里夹着的一根烟始终没有点燃。

    终于，孙沐荷从楼里走出来，脸上看不出生气还是高兴，不过至少不再有大梦初醒的迷蒙。

    两人没有走多远。樊鑫把车开进小区对面的五星级酒店，在中餐厅里要了一间包厢。孙沐荷睡得太久，中午也没吃东西，早就饿过了头，只说想喝粥，把菜推给樊鑫来点。他的重点明显不在吃上，只点了几样清爽开胃的家常菜。

    孙沐荷只道他有事要说，所以也不主动找话题，就等着他先开口。

    樊鑫却先谈起了她的那份半年工作计划。

    其实杂志只是孙沐荷工作中很小的一部分，她所有工作的目的都是为尚锦自己的原创高级定制品牌发掘、积累和维护一个高端客户群体。这一点，已经在这几个月的工作里逐渐清晰起来。孙沐荷自己也明白，所以，下半年的工作计划，第一步就是在原有的高端客户里挖掘资源，她想的主意是每一个月举办一次主题活动，将时装秀和日常的奢华场景结合在一起。她挑选了几个地点，如私人电影院、小型歌剧院、私人博物馆之类的地方，既能体现品牌定位，又符合他们的消费习惯。

    对这些，樊鑫并不反对。他只想问她对于执行有没有具体想法，比如，预算。京城里总是不乏这些足够奢华新鲜的地方，他时有耳闻，她提名的这几家正是当下最火热的。然而，价格也不菲，且不是有钱就可以。就拿这个私人电影院为例，想看什么电影就能看什么电影，一张会员卡年费50万还是先到先得，今年轮不上的顺延到下一年。

    孙沐荷对他的质询表现得很淡定。“去谈呗！”她秀气地喝着粥，语气却很霸气，“玩儿饥饿营销实在是太低端了，也就中国人爱凑这个热闹。我想过了，我们可以共享客户资源，这是双赢的事情，没理由争取不来合理的价格。”

    樊鑫笑了笑，没说话，见她吃得差不多了，便屏退了房间里的服务生，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孙沐荷的面前。她知道这是要谈正事儿了。

    “这件事儿夏董没有明说，但我觉得她给的暗示已经足够让我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了。”他看向孙沐荷，“我想，你应该也有同样的感觉。”

    见他说得极为委婉，她扑哧笑了：“你是说我妈想撮合我们这事儿，是吧？嗯，对，我也这么觉着。”

    对这个问题，她能这么轻松以对，他却不可以。

    “我……很喜欢尚锦的工作氛围，也很欣赏夏董，在她手下工作，是很好的历练。”

    孙沐荷点点头，心里想着，何止是欣赏，这两人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工作狂，这叫臭味相投。

    “我也很欣赏你，或者，说喜欢也不为过。你刷新了我对，嗯，富二代这个词的最初定义。”他沉吟，话停在这里，似乎正在脑海里搜寻合适的字眼来矫饰下一句可能很有杀伤力的话。

    “行了，”倒是孙沐荷先开了口，“我知道，夸完我妈，夸完我，后面肯定接着一个‘可是’，对吧？”

    她一副大咧咧不以为意的样子，像是完全感觉不到这个谈话的尴尬所在，明朗而豁达。

    樊鑫笑着摇了摇头，无可奈何中带着一丝丝难以察觉的宠溺：“是的，‘可是’我有女朋友了，很多年的那种。”

    她挑挑眉：“我妈知道吗？”

    他想了想：“夏董……她应该是知道的。”

    点了点头，孙沐荷终于觉得尴尬，且无话可说了。这下，她算是彻底明白樊鑫的意思了。他既不愿意放弃在尚锦的大好机会，可是也不愿意接受夏莳对他的别的“期待”，鱼与熊掌，他欲兼得，但却需要孙沐荷来帮他解困，或说是——争取。

    她一贯知道自家母后做事情是“快、恨、准”的，却还是想不到能狠到这种地步。樊鑫是好，可是真的好到了这种需要不择手段来笼络的地步吗？再说，她也没有剩到跳楼沽清买一送一的惨况吧？

    她撑着下巴，望着樊鑫，忽然笑得很妩媚：“真的一点儿都没有动心过？我长得吧，也算是仙气缭绕，再说，跟我结婚，也就能接收我背后这一大摊子的社会关系，想一想，你绝对不吃亏。”这话，半是试探，半是好奇，同时是也借着她自己戏谑的态度来化解场面上的尴尬。

    樊鑫只是笑，笑得风平浪静：“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这种清高的话，谁都爱说，却不是谁都能在唾手可得的机会面前还维持着同样的道德高度。他的态度这样真诚，害得孙沐荷连开玩笑都不觉得不合适了。

    之后，两人相携走出餐厅。等电梯的时候，她还是憋不住，悄悄问他：“如果，你没有女朋友，会考虑吗？”

    樊鑫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正好电梯上来，他按住电梯门：“走吧。”

    他开车送她到楼下，她取了安全带正要下车，他忽然说：“之前你的那个问题，我的回答是‘是’。你看，我不瞎，也不傻，不是吗？”

    孙沐荷大笑了两声：“好！这话我爱听。”她下车关上车门，然后俯下身对这他说：“放心吧。”

    樊鑫看着她步伐轻快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渐渐扬起，又渐渐拉回成一道严肃的直线。他从包里摸出那根之前烟，啪地点燃，深深吸了好几口，直到觉得肺里充满了辛辣的气体，才慢慢地吐出去，一时间，车内烟雾缭绕。

    孙沐荷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个晚上的事儿。她本来还想着看樊鑫能挺多久，到底是臣服还是拒绝，却没想到他奸诈地用坦诚以待这一招，把这个问题推到了自己身上。他就这么笃定自己对他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吗？她也不是没想过再搅和一阵的，但是一想到自己现在也算是在他手下“讨生活”，还有好多事儿还得靠他，也就算了，干脆地应承下来。

    回到家，她终于想起了自己关机了大半天的手机，打开来之后，跳出不知道多少条信息提醒。其中有一条特别扎眼，她点开一看，写得很简单：“小荷，来日方长。”

    这话没头没脑，孙沐荷琢磨了一阵，轻哼了一声，啐道：“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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