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开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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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读书 www.qudushu.la)    两个人在房里说了一会儿话,这才梳洗打扮了出来,王婶已经将热气腾腾的饭菜做好,摆在桌子上等着两人了,王叔在一边抽烟。

    一家人坐下来吃饭,王婶便望着袁娇娇直打量,有些心疼的说:“你在那王府可是吃不饱,怎的比先瘦成这样,逃难的时候你姐妹俩也没瘦这么多——”

    袁娇娇闻言苦笑了一下,道:“想是水土不服,在那里没什么胃口吃饭”

    王婶闻言点头道:“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依我看,哪里也不如咱这个镇子”——她经历了一番离难,尤其是在建州的苦生活,从此对去外面十分的排斥,只觉得自己的家乡好。

    袁娇娇便笑着点点头。

    吃了一会儿,王婶忍不住又问:“青州离雍都不远了吧,你有没有打听过那书生的消息啊?”

    王婶等人,以及街坊四邻,还都以为那书生云泽是回京了,回去之后就没再回来,本来许多人都在讲说这件事,但战争一起,可讲说的事儿太多了,这件事反倒显得无足轻重起来,因此袁娇娇才躲过被众口淹没的一劫。

    如今劫后余生,百业待兴,袁娇娇等人也都回来了,大家生活安定了,茶余饭后之余,又都不由得想起年前住在袁娇娇院子里的那个病书生了……

    当然,王婶这么问并不是这个心思,她是真的关心那书生和袁娇娇的事儿,袁娇娇从小没娘,爹又死了,她自动的觉得她应该承担起袁娇娇的娘的角色。

    这一问正问在袁娇娇的伤口上,她顿了一下,方笑道:“云泽走的时候便说有可能不回来了,如今应该是真的不回来了吧——”

    一边这样说,一边在心里悲哀的想,为了不被人怜悯,自己也需要这样说谎来涂抹这段往事了吗……这究竟是在替自己开脱还是在替那个人开脱她也无暇深想,王婶已经惊叫了起来:“这叫什么话?!他……”王婶正要发火,王叔在一边忽然瞅了自己的老婆子一眼,刹住了王婶冲口而出的抱怨云泽的话。

    王叔咳嗽了一声说:“吃着饭你瞎嚷嚷什么,他回不回来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且想想以后的事是正经——”

    王叔的话似乎没什么内涵,但已经将该说的都说了,袁娇娇心里很感激王叔的明理宽厚,心里一难过,低下了头。

    王婶见状也看出了什么,果然闭嘴,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看了袁娇娇一眼,便不再说这个话了,又讲些别的,这个过程中只有彩凤完全无知无觉,她正沉浸在不知道什么瞎想里,心思完全不在这个桌子上……

    一顿饭大家各怀心思的吃完,袁娇娇帮王婶收拾桌椅,王叔便拿起扫帚出去了,袁娇娇问他做什么去,王婶说王叔如今不在李大户家做了,如今替保长家打扫院子,做些杂活。

    说着又叹气,只靠老头子一个人赚钱,家里立即就紧张了,更重要的是,她如今做的针线活也不值钱了,经历了一番流离之后,身体似乎猛然不行了,做活经常疲惫,做出来的样子也不如以前的好。

    家里只剩下了娘儿三个,说了一会儿家常,便又陆续的有人来看袁娇娇,袁娇娇便陪着又说了会儿话,日色高了,大家散去各自忙各自的,袁娇娇便也先告辞回家收拾收拾院子,细晒一下衣物,查点一下黄豆之属,准备重新做她的豆腐生意。

    战乱刚过,民不聊生,这豆腐生意不知道还能不能养家糊口,她心里微微有些嘀咕,但此时此刻,也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谋生之计,无论怎样,先做起来再说。

    初春的天,即使是天晴了,地上也是半干半湿,黄豆倒是没有被偷走,整整齐齐的还有五六大袋,在厢房里的杂物堆里藏着,她查看了一下发现亦没有发霉或者蛀虫,这实在是意外之喜。

    决定不管其他今晚先做一锅卖卖看,即使卖不掉,分增些给邻里也可以。

    因为在逃难的路上受了些苦,袁娇娇如今格外的注重饮食起居,觉得自家的院子太大,便又想在东南角开出一片菜地来,春天来了,正好种上小菜,一年的菜蔬说不定就有了,又谋划着要在院子里养鸡养鸭。磨拳霍霍的,也就暂时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忘在脑后了。

    蒋干、姜云两个人拿着信封银子到了袁娇娇的家门口的时候,袁娇娇正在廊下摊晒黄豆,预备做豆腐。

    蒋干姜云两个人,即是那两位回到青州城了又被派出来给袁娇娇送信的。

    以两个人的脚力,肯定要比袁娇娇早到恒州,为什么不在路上就将信交给袁娇娇呢?

    这是因为,此乃王爷吩咐的——必须等袁娇娇到了恒州歇息过了,他们二人才能来门上送信,送月钱。

    这是为了使送信之举显得真实。二则也是怕吓着袁娇娇——刚到家就看到两个门神一样的人守在家门口,任谁心里也得咯噔一下。当然,如果在路上遇到,则更显得这两人像捉袁娇娇回去的了。

    更重中之重的是,这样做,才能显得他王爷足够大度和宽容……

    信使好容易打听着,到了袁娇娇家门首,轻扣柴扉,等着开门。

    袁娇娇还以为是有邻居来玩,一抬头,却见两个高大的男子站在门首,仿若门神一般,心里不由得惊疑——这两人是哪里来的,所为何来啊?

    走过来,正要开口问,这两人却连忙深深唱个诺,先递过一封信来。

    袁娇娇看那信封上写着:“袁娇娇亲启”五个大字,风流潇洒,放荡不羁,便知道了它的来历,原来是南阳王的人。

    眉头微微一蹙,忍不住轻轻的咬了下嘴唇。便见另一个人又递过一包东西来,禀报道:“袁姑娘,王爷名我二人来送信,并前两个月的月钱。王爷说,他猜到姑娘大约是回家了,叫姑娘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儿就去找镇上的保长或者州里的州官都可,王爷有信给姑娘持为凭证……”

    禀报了一通,袁娇娇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又有些感叹,望着那信封不由得也有些痴了,两个人交代完了,看看袁娇娇无话可说,便各施一礼,转身欲走,这时正逢彩凤从院里出来,往这里望,两个人便赶忙走了——王爷亦有交代,不许在人前多停留,免得生是非,打扰袁姑娘的生活……

    袁娇娇回神时,那两人早就跨上马一溜烟的走了。

    彩凤便跑过来,抢过袁娇娇手里的小袋子说:“咦,这是什么?这样重?”

    哗啦啦解开绳子一瞧,具是碎银铜板等物,彩凤更不解了……

    ··

    一路跟着袁娇娇回房,叽里咕噜的半晌,终于把这一包事物的来历打听清楚了才罢。

    又要看袁娇娇的书信,袁娇娇没奈何,只能展开两人同看。

    幸而彩凤识字不多,且南阳王这信写的又是龙飞凤舞的,十亭的字彩凤只认出了三亭,自然猜解不出什么意思,问袁娇娇,袁娇娇只得捡不重要的同她讲一遍。

    这个王爷虽然胡闹,不知道为何,到了此时,袁娇娇亦并不想用戏谑的态度谈论这封信,她觉得那样对南阳王是不尊重。

    也许她也将南阳王当成一个寂寞的,渴望爱的魂灵了吧,一切这样的人都让人心生怜惜之情,虽然,她还没有什么资格怜惜别人。

    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袁娇娇合上信,便已经听见彩凤已经自发的又开始讲她的张玦了。

    张玦张玦,她又恢复了以往,嘴里只有张玦,袁娇娇忍不住笑了。

    哪怕是历经了流离之乱,受了些苦,彩凤还是彩凤,永远像个长不大的,活泼快乐的孩子。

    她望着她,眼里流露出喜爱和羡慕的神色来……

    ·

    接下来两个人就挽起袖子,一起将一锅豆浆做了出来,此时已经是午后的光阴,院子里太阳正好,小风吹过,但还是暖洋洋的,袁娇娇于是又忙着晒被褥,整个人很快又恢复了以前那种陀螺般忙碌的状态。

    彩凤望着她,捏了捏自己已经有些胖起来的小腰,嘀咕道:“娇姐姐,你已经够苗条的了还这样能干,我的肉却怎么也减不掉!”

    袁娇娇心想,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笑着摇摇头不理她。

    到了下半晌,豆腐做出来,袁娇娇便上街卖了一趟,感觉倒也还好,大概是这街上许久没有卖豆腐的了(另一家逃难至今未回,袁娇娇的豆腐坊成了独一家)

    碰到熟人便站住说会儿话,一担子豆腐卖到天快擦黑才回来。

    走到流莺街的时候,看到满街的铺子都开了,人虽然不如以前旺盛,也还算热闹,只有王虎的打铁铺子黑着脸杵在那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声。

    袁娇娇便开始寻思,如果这打铁铺子改成馒头铺子,卖些包子馒头豆腐之类的日常吃食,生意倒不会差到哪里去。

    铺子空着一则可惜,二则王叔王婶也是需要用钱的,而自己也想租个门面,这打铁铺子有三间,自己租的话开销又太大了,一路走一路盘算,便打算过两天和王婶等人商量商量。

    晚上回家,将特意留下来的几块豆腐分增了四邻,王婶家又非拉她一起吃饭,推辞不过也就吃了,吃完饭便回自家又开始泡豆子预备明日的豆腐生意。

    细雨霏霏的小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她只点着一盏灯,将各处又都规整收拾了一遍,又去厢房给爹娘的牌位上香,末了便坐在廊下听落雨声。

    人累了果然就胡思乱想的少,她坐在廊下,一不防神竟然就睡了过去……

    寒夜的风夹着雨滴扑在她的身上,这方惊醒了,侧耳细听,街上安静的很,没有梆子声,偶尔只有一两声的犬吠声,不远不近的传来,又让她想起那晚云泽湿漉漉的,带着人来同她告别的情景。

    那夜也是只有轻微的犬吠,有落雨,细雨微寒。

    昏昏沉沉的站起身来,将怕雨淋的器物搬到廊下,便进房里睡下。

    夜里有梦。

    梦里是一个修长高大的男子,气势昂扬,美冠华服,微微眯着邪恶的长眼睛笑,眉眼五官妖娆的夺人,仿佛站在云端,强大危险的让人只能仰视。

    他微微的俯身,热热的唇落下来,仿佛落在了什么不该落的地方,烫人的,浑身发软的,让人又羞又怒,又动弹不得,他似乎俯身抱过来了,坚硬而宽阔的怀抱,铁塔一样,绸缎的衣服柔软的擦着肌肤——袁娇娇一晚上都在和这个邪恶的男人较劲儿。

    醒来的时候依然是极早,窗纸上有微微的曙色,远处不知何处的鸡在啼叫,袁娇娇醒来了,但还感觉自己在那个无法挣脱的怀抱里,那个人的呼吸还在鼻端,以及那些温热的触感,都还一一存在。

    她差点以为自己还在青州的憩园,连忙睁眼四处一望,乳白的床帐,红砖木桌暗色的墙壁,她是在家里。

    竟然梦到了南阳王……

    她摇摇头赶紧起来,做豆腐要紧。

    实际上,过了一段日子之后,袁娇娇就发现镇上多了一户喜欢吃豆腐的人家,那家的雇了个小丫头,每天一早一晚,都会来她这里买一包,一包差不多是她半筐的量……

    她一直以为是张大户家的新丫鬟,一直没有在意……

    因为经历了战乱,人人都变得小心了许多,许多人家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修葺院墙和房屋。

    基本上每家的房屋都加高加宽了,有钱的人家更是盖起了门楼,更有许多人家藏了刀剑等物防身。

    王婶家的院墙也比以前高了许多,墙头插着荆棘、锋利的石块、破碗等物,大门也是加厚的新木板,袁娇娇从青州回来的第二天,王婶便派王叔来帮助她修院墙,也做一张新门。

    袁娇娇家的房舍虽然破旧,然而也是祖上几代传下来的,且地处镇上的中心,也算是好地段,如今也就是没余钱,如果有了积蓄,袁娇娇是打算将这里的宅子好好造一造的。

    一早一晚的卖完了豆腐。中间的空余时间,袁娇娇便和泥,王叔砌墙,加固院子。

    王叔做砌墙的活比袁老爹强上很多,五天之后,袁娇娇家的院子便焕然一新了,有了坚固的院墙,晚上睡觉果然就踏实多了。

    这个空里,袁娇娇又赶了些手工活去卖,她打算多攒些钱好和王婶王叔说租用打铁铺子的事儿,虽然两家很亲近了,但租铺子袁娇娇还是不愿意白租得。

    这样日子平静的过了十余天,袁娇娇觉得又适应了武原镇的生活,这个月春雨几乎没有停过,有一夜半夜醒来,还听到了隆隆的雷声,算是今岁的第一声春雷。

    进入三月份之后,天气就不那么冷了,虽然还要穿棉服,但做活的时候常常要出一身热汗,袁娇娇终于攒了一笔钱,于是就将开铺子的打算和王婶等人说了。

    王婶听了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只是说:“你叔腿不好,做馒头是大体力活,我的胳膊腿儿也不行了,站久了就累,胳膊也揉不动面了,担心干不动。那铺子你愿意开豆腐店就开吧,看王虎信里的意思,哪里还有回这小镇的意思——”

    说到这里就叹气,又和王叔商量买包子馒头能赚多少钱——虽然年纪大了干不动了,但还是想干得,毕竟一家几口人都等着吃饭。

    彩凤听了倒很雀跃,说爹娘干不动的她可以干,老在家闷着也无聊。

    袁娇娇便说:“小生意虽然所赚无多,镇上几千户人家,养活咱们几口人吃饭还是足够的,那铺子挺大的,我做豆腐只用半个后院并一间门面房也就足够了,剩下一半的地方倒可惜了”

    这样商量了一晚上,又过了两天,王婶王叔才下了决定,要开个馒头铺子试试看。

    于是,三月中旬,地上有青青绿意的时候,流莺街上的馒头、豆腐铺子开张了——

    袁娇娇的豆腐生意是熟惯的,没用什么准备工作,只将那三间店面收拾粉刷了一遍,门前挂上了幌子,搭上了雨棚,街坊四邻的一说,第二日将所有的做豆腐的器具搬过去就成了。

    而王婶等人也随即将米面、大锅、蒸笼等物置办妥帖,后院支起了炉子,门前放了鞭炮等物之后,这馒头铺子就简单的开张了。

    其实蒸馒头在家里蒸也是蒸,在街上蒸也是蒸,铺子如今已经是王婶家的,开店没什么成本,所以老夫妻两个就放下顾虑真的做起了生意,彩凤在一边帮忙。

    镇上的人看到这里开了吃食的店,都说倒是方便了,买了馒头等物之后顺便买些热豆腐,回家倒上酱就是一顿晚饭。

    是以,这店开的第一日包子馒头之类的就挺多人来买,生意还算不错。

    而袁娇娇的生意倒不见得有多好,往日她都是走街串巷的,算是送货上门,如今只在店里卖,生意便去了大半。

    袁娇娇想,这也和刚开店许多人还都不愿走远路有关,或许过几日就好了。去读书 www.qudushu.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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