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章 梅兰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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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读书 www.qudushu.la) 苏浅浅支开了习秋,独自坐在镜前,小心的拉开衣领。如玉一样的脖颈,清晰的出现一个褐色的痕迹。若苏浅浅真有十三岁,那有可能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的灵魂,加起来都要三十多了,这样暧昧的痕迹,刺痛她的眼,连带着手指都跟着微微发颤。是气愤,是伤感,是无助,还是其他……
归结到最后,却只剩下了如何活下去这一个想法。葱削一样的手指,略带了凉意,碰触在吻痕上,却是带着灼人的疼痛感。
她该谢谢天黑了的,否则被发现,那指定就是死路一条。无的都能被说出有来,那有着蛛丝马迹的,就该是板上钉钉的罪责了。
她翻开包裹,拿出一把匕首,咬了咬牙。独自对着青铜镜,在昏暗的烛光下,小心翼翼的,一点点的沿着吻痕的印记,划破皮肤。
直到痛得满头大汗,直到血溢出来,直到伤口看上去像是摔倒刮破的样子。她才收起匕首。痛吗?痛得她想骂人,痛得她想打人,痛得她想冲出去问问那些处心积虑害她的人,她的存在究竟错在了哪里!
同样是痛的,痛得她十分理智,痛得她更加坚定,痛得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好好活着,不为别的,就为给那些想法要自己死的人添堵!
清晨,习秋还在打着盹。就听到梅兰忽的一声痛哭,那撕心裂肺,声音尖锐的哭声,吓得苏浅浅一个机灵,立马从床铺上坐了起来。
三魂七魄都被吓走一魂一魄了,带着有些困,苏浅浅傻傻的坐在了炕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梅兰,空洞的眼神,似是没有思想一般。
习秋也惊醒过来,立马半跪在地上,身子俯在炕的边缘,有些恐惧,还有些心疼的看着梅兰,“小姐,奴婢在这里,小姐。”
苏浅浅开始恢复意识,眼前的景象以慢着半拍的速度传递给大脑。梅兰依旧平躺着,身上的被子踢在一边,团成一个灰色皱皱的小山,身上白色的胞衣被汗水浸透了,贴着皮肤,脸色苍白,是病态的白,神情怯懦惊恐,眼角不断的有泪滑下,散开的发丝,凌乱的贴在脸上。整个人都向外透着一股无助和哀伤。
她如木头一样的躺着,不动,也不许习秋碰她一下。习秋想要起身为她重新盖好被子,却引来她一阵的歇斯底里。
习秋心疼又无奈,偷偷抹抹眼角的泪,求助的看向苏浅浅,“苏姑娘,这——”后半句已然开始了哽咽。
“你去打些热水来。”苏浅浅吩咐道。
习秋赶忙应声,退了下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苏浅浅问。
梅兰没有回应,依旧保持原来的样子,痴痴的,直直的望着房梁。似乎苏浅浅根本不存在一般。
苏浅浅起身下地,穿戴好之后,才慢悠悠坐下,等习秋打来洗漱的水。坐在炕的边沿,苏浅浅看向梅兰,很是无意的说道:“伤感够了,就该给自己找个活下去的理由。孩子是没了,难道你也要随他去了?王府里没有孩子的主子,多了去了,总是有办法过日子的。退一步讲,你不想为你的孩子报仇么?”
听到报仇两个字,梅兰眼底一瞬闪过一丝精光,那是幽黑山谷深处射出的一份希望。苏浅浅知道自己的话触碰到了她的心,紧接着道:“你要是想明白了,就该快点好起来。你还年轻,孩子总是会有的。在养身子的这些日子里,你还有大把可以做的事情,比如为你未来的孩子扫清障碍,护他万全出生及成长。”
梅兰抬起双手,颤巍巍的放在自己小腹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音哽咽,断断续续,“这是我身子的一块肉啊,这里空空的,我能感觉到,这里空空的,被掏空了,连带着我的灵魂!”
苏浅浅没有阻止她,一直要她骂了个痛快。她还算理智,过火的话,半个字都没有提到。这让苏浅浅大为动容,不是因为她的骂,而是因为她的不骂,那些伤害她最重最深的一些人,她一个字都不敢提。这就是所谓的敢怒不敢言吧,这就是在这个世道活下去,该有的隐忍。
别人给了你一刀子,你也只能捂着伤口笑,因为哭一下,就会立刻有人跳出来,指责你对伤害你的人不敬!可笑的逻辑,他人伤害了自己,还要自己尊敬!可怕的逻辑,即使痛也得忍着。
直到梅兰声音渐渐小了,像是透支了身体的最后一份力气。苏浅浅为她重新盖好被子,道:“你好生养着,身子最要紧。”
梅兰抬眼,闪烁着求助的眼神看着苏浅浅,那样纯粹的无助神情,要苏浅浅心头一颤。她说过在这里再不做好人,可那样的神情——
不,她的敌人与自己相同,两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的大。
苏浅浅心里如是想,同时却也十分明白,这只是给自己又一次的心软找借口。
“我会帮你的。”话说出口,她既轻松又沉重。
梅兰感激的点头,虚弱的道:“我现在只想知道,害我孩子的人是谁?瑞王妃还是梦瑶儿?”
“你该好好休息的。不要多想。”
“我要知道。”梅兰拉住苏浅浅的手,虚弱的身子没有力气,却还是死死的拉着。
“你的孩子一出生,就会是王府长孙或是长女。这该是大喜的。但,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的身份够不上那个大喜荣耀的生母。而且小王爷还未有正室,孩子连过继都不能,这样尴尬的身份,对一个看重了权贵地位,尊卑长幼的女人来讲,就不是喜而是碍了。你想一想,你的孩子出生,与瑞王妃没有半分的利益关系,与梦瑶儿,她也得有那个本事做手脚才行。”
“你是说——”梅兰依旧不敢相信,“不,这也是她的亲孙子啊!”
“她在乎的不是孩子,而是是谁生下的孩子!小王爷还年轻,子嗣的事情是不用愁的。当今对她而言,最要紧的,是稳定小王爷在王府的地位。她需要联姻,需要强大的后盾,那长孙长女就是一个最有利的筹码,笼络人心,诱惑是不能太小的。”
梅兰手一松,垂了下去。眼神随机暗淡无光起来,“我要如何跟她斗啊!孩子,娘无能啊!”
苏浅浅还欲再劝的时候,习秋推门进来,手里端着面盆,道:“苏姑娘,金香姑姑来叫了,要各位主子都去大殿集合进香,别误了吉时。”
习秋能这样急急忙忙进来,就说明时间已然很赶了。苏浅浅匆忙洗漱过,问道:“金香是刚来叫的?”
“奴婢不敢耽误苏姑娘的事情,她前脚刚告诉了奴婢,奴婢后脚就进了屋。小姐因为身子不适,不用去。苏姑娘,你还是得赶紧。”
一路上,跑怕失了身份,不跑又怕赶不上。苏浅浅只能选择快走。穿过整个后院厢房,又过后殿,才到大雄宝殿。
不亏是皇家的寺院,气势磅礴,电视上见到的,竟连这里的万分之一都不曾展现。只可惜,苏浅浅时间太急,来不及细看,只能一路匆匆略过。
庙顶上铺满了琉璃金碧辉煌,屋脊上雕刻了各路仙人,栩栩如生。左右是支撑庙顶的四根汉白玉石柱,正前方是一尊金身如来像。
还未等喘息着粗气的苏浅浅感慨,就听佛像前站着的一群衣衫艳丽的妇人中,传出一个声音。
“呦,这不是王府近来最为风云的贵人姑娘么?为王府祈福,进香吉时都不放在心上的贵人,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呢!”
随着这一个声音,众人纷纷侧回头看向苏浅浅。肃静的宝殿,开始议论纷纷。
“这是跑着来的?”
“太儿戏了,我看是根本没把王府的安危放在心上,还贵人呢,是克人才对吧。”
“可不是,她不就是成亲的当天,把小王爷克着了?”
“看来还真是个有本事的人,竟然没有被处决了!”
议论声越来越大,越来越难听。苏浅浅面色如常,就似一句没听到一般,径直走到端正王妃身前,向着端正王妃和瑞王妃行了礼,又退了回去,规矩的站着,不张扬亦不卑微。
众人都说的这样难听了,她还当聋子,以为这样就躲得过去?
瑞王妃气不过,用了个眼色,乐兰会意,高声说道:“苏姑娘,你这迟了,还有了理了?阴着脸可是做给谁看,奴婢是下人,都懂得这是该跪地磕头求得众人原谅的,苏姑娘是大户出来的小姐,肯定是比奴婢一个下人更加知礼的吧。”
乐兰话一说完,众人由刚刚说闲话的状态,一下子就转变为了看热闹,幸灾乐祸,等着苏浅浅挨个跪地磕头的得意状态了。
乐兰的话说的更是滴水不漏,苏浅浅若是不磕头,那就是不知礼仪,连个下人都不如。更会落得一个蛮横的名声,吉时都要忘记了,还不知悔改。她若是磕头,瑞王妃也有法子要她更难堪,只要跪下,那就是她自己承认自己忘记吉时了。左右都有法子治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看苏浅浅如何应对,等着如何要她更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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