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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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澧水河，碧波之央，四角凉亭，青纱帐。品书网

    雕刻着精致火凤的屏风展开，兽炉熏香随清风袅袅扬，一室紫檀木香，长长青色丝绦从帐四角垂下，白泛青的玉石床，那人如玉的容颜精致如往昔，修长十指交叉搁在腰腹间，整个人安静恬然，宛如玉雕而。

    “药石已无用，公子节哀！”

    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收回探人脉搏的手，提起医药箱，摇摇头，叹息道。

    短短九个字，听在真正关心的人耳里，却是犹如晴天霹雳。

    ‘啪’的一声，墨玉棋子，掉在了地。

    又或是，心碎。

    “真的，不行了吗？”

    喃喃的声音里，涨满了苦涩和疼痛。

    老者望一眼那沉睡的玉人，又看看坐在桌前明显是极力压制疼痛的男子，不无惋惜的说，“公子，节……”

    ‘哀’的音还未来得及从嘴吐出，双目便是猛然瞪圆。

    “他若死，我定拉天下人为他陪葬！”

    ‘男子’扬手在老者脖颈前一探，老者喉咙顿时血如泉涌，而那夺取他性命的，竟然是‘男子’手那一枚玉白的棋子。

    ‘啪’的一声，是人肢体坠地的声音。

    ‘男子’却是看都没看一眼，径直走向玉床，拆掉束发的玉簪，‘他’轻伏在男子的胸膛，三千青丝散在沉睡的男子的胸膛，柔嫩的面庞贴那温凉的肌肤，一滴清泪从‘他’眼流出，此刻‘他’的面庞已经没有之前动手杀人那一刻的狠辣，有的只是痛苦。

    “怜哥哥，可否再唤我一声十四？一次，可好……”

    那悲戚的声音，是专属于女子的娇柔，‘他’——是她。

    ——狐狸分界线——

    澧都，月满楼。

    一只灰扑扑的狐狸小心翼翼的从人脚边的爬过，偶有时捡起人吃剩的骨头，小心的剔出点点肉丝，吞入腹。

    “谁把这狐狸抓到，我请谁吃狐狸肉！”

    小孩子骄傲的声音响起，胖乎乎的手指指向灰扑扑的狐狸，那狐狸似乎是听懂了人的话，吓得慌忙的往外爬，可是那伤痕累累的身体和那明显断了的腿根本爬不了多快，只能抱着桌腿瑟瑟发抖，而食客有哪里会去管一只狐狸的死活？

    “我抓到了！”

    有兴奋的童音响起，那之前霸道的小孩声音再次响起，“狗蛋好样的，这只臭狐狸，我让叔叔剐了给你蒸熟了吃！”

    臭狐狸！

    角落里，一身藏青长衫打扮的凤雪衣皱了皱眉，夹菜的动作微顿，抬眼看向抓着狐狸的小孩。

    那狐狸似感觉到了有人的注视，转过小脑袋，金色的眸子在看清那人的面孔后，彻底黯淡了下去。

    “臭狐狸不动了，快点，死久了不好吃了。”

    那霸道的小孩大叫，指挥着同伴要往外跑。

    “等等。”凤雪衣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是突然出了声。

    也是在这时候，那只看似毫无生气的狐狸一口咬住抓着它的小孩手，那小孩吃痛，用力一甩，直直将狐狸甩了出去，却不曾想，灰扑扑的狐狸竟然砸到了饭桌，菜叶汤汁溅了凤雪衣前面的食客一身。

    “啊，闯祸了。”

    一帮小孩，马跑散。

    “这该死的狐狸！”那满脸横肉的汉子见孩子们散了，一腔怒火转移到了摔得头晕眼花的狐狸身，揪起狐狸的尾巴砸到地，要一脚踩到狐狸的肚子，看那架势恨不得将狐狸踩死。

    一只玉手在狐狸落地的时候接到了狐狸，蓝衫微扬，那汉子‘砰’的一声砸到了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臭小子，谁让你管咋家的闲事的？！”

    那汉子从地爬起来，指着罪魁祸首怒骂道。

    凤雪衣却似失了神般的看着手那轻盈得跟羽毛似的灰狐狸，“九尾？”

    那灰狐狸一愣，金色的眸子依旧黯淡，却不答话，像是一只普通的狐狸一般。

    “回答我，你是不是九尾？！”凤雪衣厉声大喝，精进的内力和已苏醒的体内凰族血脉同时向四周施压，客栈马厩里的马和待宰的家畜都是惊慌失措，连大街行走的人，也觉得一阵心慌。

    灰扑扑的狐狸却还是没反应，小小的肢体蜷成一团，留出两只耳朵在外面，也同样是耷拉着的。

    “你可以不回答我的话，但我一定能让你开口！”凤雪衣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银叶子，拍进桌身，从敞开的窗口，凌空飞奔而出。

    “跟畜生说话，有病！”

    那汉子在凤雪衣走后，虚张声势的骂一句，也没了吃饭的胃口，拍桌子叫小二结账，之后拿起桌子的大刀，匆匆离去。

    凤雪衣并没有飞出去多远，而是掠过大街，直奔向自己住的房间。

    她必须解开自己的疑惑。

    等不及小二送水，凤雪衣一进房间便是把酒水往狐狸身倒，狐狸身体一颤，却是快速的抖掉水珠，凤雪衣却是不管，一把揪起狐狸的尾巴，将它翻转，长指按在了它腹部的一处凸起的蜈蚣似的疤痕。

    “九尾，为什么不肯认我？”

    那是它曾为她挡的一剑，她至死都不会忘记，也是因为这样她才喜欢提着它的尾巴，为的是让自己记住它曾为她做的，要更强大，强大到可以保护她想保护的一切。

    瑟瑟发抖的狐狸身体一颤，金色的眸子里有泪滚下来，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没有心灵平台是吗？”

    凤雪衣咬破手指，将血滴入狐狸的嘴里，“吾凤铃以火凰之血与九尾订立本命契约，即日生效。”

    在血之契约成形的那一刻，九尾心声传入了她的耳里——主子，我怕你嫌弃我这副模样，所有的法力都失去了，我一只普通的狐狸还不如，这样的我，怎配在你身边？怎配……

    “九尾，在你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后，你真以为，犯一两次错我会赶你走吗？”

    看到它这副模样，她的心怎能不痛？

    那一只被她宠爱到无法无天的狐狸，竟然变成了这一副模样，任人欺凌，她不敢想，刚才要是迟出手一刻，它现在会是什么模样。

    九尾嗷呜叫一声，终于再忍不住满腔的委屈，抱着凤雪衣的手指，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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