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沐江侯杨傲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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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读书 www.qudushu.la) 三十九年之前,肃闵帝二十二年。
夏,呼延一部入侵北境,屠城云州。方圆百里,几乎无人生还。处处尸骸相藉,腥臭遍野。屠城后两日,呼延部烧城而去。此火足足烧了两天两夜。但见那火光冲天而起,骨灰漫天飞舞,断垣残壁之上尽是黑烟缭绕。两日之后,整个云州活脱脱成了人间地狱。
可怜华屋大厦,与茅屋同化齑粉;富者贵人,与乞丐共亡无坟。
更令人心惊的,是偌大的天下似乎都对这场惨剧不闻不问,仿佛被割去了耳朵而不知疼痛一般。
云州遭屠后十日,南方许地又起祸事。先是许郡百姓起义,聚集十万余众,杀许侯纠茂,推首领徐锗为王,以七星为旗帜,自号七星国。后又是东方齐郡大水,城墙垮塌,死者不计其数。
正是天灾人祸当头,四海之内人心惶惶,思变之意悄悄蔓延。
距离七星国两千余里的郢都,却还是夜夜灯火辉煌。
作为当今天下最伟大的城市,郢都西、南两面被郢水环绕,东通汾州平原,北倚军事重镇赵郡,自古即是一片沃土。城墙尽是石砖筑成,周长四十余里,高达五丈。城墙之上箭塔无数,守卒日夜来回巡视,实乃坚城铁壁,牢不可破。
再说郢都之繁华,也是天下无双。城门上绘有金色虎头,纹理细致,虎目炯炯有神。两边立有两尊舞者雕像,乃是当初肃威帝迁都时所立,至今已逾百年。舞者高约七丈,浑身皆着华彩。左男右女,男舞者高大有力,持剑作舞剑状;女舞者姿势曼妙,引人遐想。城内街道纵横,四方分布,来往贩夫走卒,往往摩肩接踵,不计其数。若是逢得佳节喜日,城内更是无立足之地,连沔水之上,也如长龙浮出水面一般,全布满了大小船只。位于城市中心的天威宫则更是威严,朱墙赤楼,旗帜猎猎,彰尽帝王之威严。难怪后来的双雄之一许素赞叹道:“天下之财,郢都得其六分也。”
八月初八日深夜,天威宫大殿。
老皇帝纠姜此刻正手持金杯,坐于龙椅之上,醉眼惺忪地看着眼前刚出生的婴儿。
尽管泪珠还挂在皱巴巴的小脸上,这个婴儿却已停止啼哭,反倒是脸带微笑,。抱着婴儿的宫女却眼眶泛红,紧咬嘴唇。
皇帝极为高兴,既未察觉到宫女的异样,也全然不顾酒水沾湿了灰白的胡须。
“季儿可为寡人孙儿取名了?”老皇帝颤颤巍巍地指向小婴儿,用尖到刺耳的声音问道。
左手边站着的的宦官连忙凑到皇帝耳朵边上,答道:“禀圣上,还未曾。二皇子现在因杨妃没撑得过去……”
皇帝不禁眉头一皱:“杨妃死了?”太监俯首,作抹泪状。原来二皇子纠季虽得贵子,却痛失爱妻,此刻正伏于床边,伤心懊丧。
皇帝摇摇头,长叹一声:“寡人的孙儿,得来不易啊。”言毕一口饮尽杯中之酒。宫女眼眶随之一红,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恰在此时,门外又匆匆进来一人。只见此人浑身僵直,脸色铁青,却笑容满面,作揖而来。再见他眼睛细长如发丝,与老皇帝如出一辙:正是身着盛装、快步赶来道喜的皇太子纠梁,也就是五年之后登基的肃哀帝。
当然,此时的纠梁,无法预知王位能否如约而来。他惟一知晓的,是自己的弟弟纠季,已抢先为父王生下皇孙。而自己年至不惑,却还是膝下无子,故而心情糟糕却还要故作愉悦。
大太监向来与太子交好,多有利益往来,见太子前来,连忙提高嗓门道:“圣上,太子殿下前来道喜!”
太子似听到信号一般,加快步伐跪到皇帝跟前,磕头道喜。皇帝瞬间似乎忘记了儿媳之死,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看着跪于地上的太子,笑道:“梁儿,来得好!父王正愁一辈子没有皇孙,季儿便帮我诞下一子。快,和父王一起为此子取名。”
太子直起身,斜眼看向婴儿。却见那婴儿也看向太子,似乎毫不畏惧,甚至眼神带笑,似有讥讽之意。太子心中更是一阵烦恶,恨不得当场将婴儿扼死。当然,这种事情想想便罢。当下太子定住心神,仔细瞅了瞅婴儿,道:“我这侄儿天生似有主见一般,也不哭闹,以后定是国家之栋梁。不如取名为傲,也有傲视天下,唯我纠氏独尊之意。”皇帝嗯了一声,沉吟片刻,道:“此名好是好,就是霸道非常,不利成为君主,治理万民。”
老皇帝这句话,本是酒后口误,但太子听到,好比晴天霹雳一般,直吓得浑身一颤。难道父王已有意废黜自己,改立弟弟为太子?纠梁越想越心惊,脸上却还是挂着温顺的笑容,点头附和。
二人正议论间,宫外突然传来轰隆之声,连续不断,响彻寰宇,似巨人之步伐、万钧之雷霆。众人顿时吓得面色惨白:太子直吓得伏地不起;太监宫女也是不知所措、四顾骇然;饶是老皇帝见多识广,也惊出一身冷汗,酒杯翻到在地。唯有宫女怀中婴儿,似是极为高兴,竟咯吱咯吱笑出了声。又响片刻,一道闪电直挺挺奔进大殿中来,轰地砸出一个大坑。顿时殿内火光全无,一片漆黑。
隐约之间,只见一高瘦身影,立于殿中,以洪亮之音狂笑数声。这笑声如狮吼虎咆,众人直听得心惊胆颤。
高瘦怪人慢悠悠道:“陛下之肃朝,不久必亡,唯有放逐此子,方得安宁!”
话音落后,怪人似在端详思索什么。
转瞬,而怪人不见,殿内灯火复燃,唯巨坑依旧。
门外卫兵闻声赶来,却只见殿中众人呆若木鸡,一时也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太子毕竟老谋深算,惊恐之余,连忙起身道:“父王!适才定是高人点拨,乃是金玉良言啊。恐怕此子真会祸国殃民,遗臭万年!”
老皇帝也已渐渐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听到太子所言,本来惨白的面色又立刻通红,破口大骂道:“混账!朕得孙不易,又岂会因妖人诡行,放逐自己的血肉!你心里打的算盘,真以为朕不清楚吗?”言毕咳嗽不止。太子见父王动气,匍匐不敢多言。
大太监听到老皇帝爆喝,也如大梦初醒一般恢复过来,连忙帮太子说话道:“陛下莫要动气。太子所思所言,也是为国考虑。再说这婴孩着实诡异,先是害死生母,继而又惊吓朝廷,怕是身上确有邪气……”话还没讲完,老皇帝已是一把揪住太监衣领,冷笑道:“户经啊,你怕是今日有些口不择言了!”
宫女虽仍浑身颤抖,却紧紧抱住怀中婴儿,生怕皇帝听信太子言论,做出什么不利之事。而那婴孩似乎筋疲力尽,竟香甜地睡熟了。
眼看这场宫廷闹剧愈演愈烈,门外传来痛哭之声。只见一侍卫哭哭啼啼地奔进来,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去读书 www.qudushu.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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