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弃者

(去读书 www.qudushu.la)    魔戒骑士第3章  被遗弃者

    “小子，”老头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少年的行为让他很不爽，“我会让你见她的，但在这之前，我们得好好谈谈！”老头子一脸严肃，盯着少年。

    不知为何，少年心底有些发颤，仿佛被什么洪荒野兽盯住了，浑身汗毛倒竖，踉跄着倒退几步才堪堪稳下。

    他盯着老头，尽量保持着镇定，但他这个年龄很难将心底的恐惧掩藏好。

    这时，少年才第一次正式的打量这个老头。

    瘦小，佝偻的身形在灰色的破斗篷下遮着，一张黝黑的脸，如同枯树皮般干瘪，褶皱。双目浑浊。怎么看都是行将就木，再添一铲子土就能把这老头埋上了。不过，他的头发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的一处稍微有些活力的地方了，金发，从灰斗篷中垂下来，很耀眼。

    这金色，既锋利，又厚重，根本不显得冲突，反而完美的契合在一起，一般人很难分辨出这两种颜色，因为它们太相近了。

    但这少年做到了。

    魔兽的属性看眼睛，种类看皮毛。

    人类的民族看眼睛，属性看眼睛。

    锋利的金属，厚重的大地。少年一眼就分辨出来了，跟自己的一样，不由得有些心惊。

    八大属性中，近乎无敌的四个组合之一，又是最狂暴的组合，拥有这种组合属性的人都被人视为杀戮机器，无一例外。

    而眼前这人就是一台杀戮机器！浑浊的双目中爆发出一闪而过的凌厉，快得像流星，在黑夜中一闪而逝，不留一丝痕迹。少年心里一突。

    金属的锋利，是杀人的利器；而大地的厚重又是天然的护甲，这种人，放在军队中，绝对是个以一当百、当千的主。

    这里是什么地方？少年心疑。看这老头的眼睛，灰色，并不是斯图亚特王朝的人，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知道为什么救你么？”老头打量完面前这小子，开口了。少年一脸茫然。

    “这里是被遗弃的小镇，我们都是被遗弃者，这是好听的说法，真正的意义就是罪犯，现在我们在这里呆的时间最少的也有三十七年，我被关了四十三年。”

    “前不久，这里发生了一次火拼，五年前，这里来了几个年轻人，二十多岁，也是作为罪犯被关在这里，看到了他们，我们便想起了我们年轻的时候，我们老一辈的人开心的和他们交流，教导他们战斗的方法，因为这里是被遗弃的地方，而且离鬼爪很近，学习一些战斗的方法有助于自保，这五年，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最开心的五年，你想象不到我们的寂寞，我们对外界的渴望。”老头的浑浊的双目中充满了向往，那是对外界的向往，对自由的渴望。

    不过少年并看不懂。

    “五年，这些年轻人逐渐成熟，渐渐不满我们的领导，他们认为自己正处于正当年，没必要听从我们这把老骨头的，他们准备杀了我们，然后自立门户。”

    “一周前，他们发动了叛变，但，全军覆没。”

    少年心一颤，照着老头的说法，这里每个人都已经有六七十岁了，竟然杀了一群二三十岁的壮年，令人胆战的实力。

    老头尽量让语气平稳一些，但少年多多少少听出了些别的什么。

    “我们一直是把他们当儿子似的对待的……”

    老头顿了顿，接着说。

    “你不知道我在鬼爪中发现你们时的欣喜，我们一致认为你们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这座被遗忘的小镇已经很久没有笑声了，那小家伙刚刚来了三天，但这三天我们的笑声比这三十年的都多。即便是五年前那群年轻人来也没有这样高兴过。”

    “你们并没有犯罪，或者说并没有被斯图亚特的那些狗东西们逮捕。这是我们这些满是污点的老家伙所高兴地，我们一致认为有必要把你们抚养长大，让你们将我们的本事传承下去……但你很让我失望。”

    少年被老头语重心长的话微微感动了，但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呼吸微微一滞。

    “我能理解你刚刚的焦急，这也是你让我失望的地方，我看你也是逃亡的人，逃亡最忌讳急躁，要懂得隐匿自己，隐匿内心，不能让别人看穿你的心里，那样做只会让你走向毁灭。”

    “而且，面对自己的恩人还要大呼小叫，态度恶劣，后果将和五年前的那些年轻人一样。”

    少年沉默，反复回想着老头这些话。

    他逃亡了半年，仇恨与复仇充斥着他幼小的心灵，父母生前教的一些做人的准则几乎被这仇恨湮没了。他想了想自己醒来后做的一切，的的确很过火。

    他逃亡了半年，仇恨与逃亡使他完全忘记了他的身份，一个人。

    没有准则没有底线的人，还叫人吗？

    老头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蹒跚着向门外走去。

    “等一下。”少年叫住老头。老头的脚步停了下来，但没回头。

    “对不起，还有，谢谢。”少年语气诚恳。

    “她在隔壁，在一个叫卡莎的女人那里，她是被遗弃的小镇里唯一的女人，很好找。”老头说着走了出去。少年看不见，那张满是褶皱的脸上，绽放了菊花般的笑容。

    此子可教，老头很欣慰。

    犯错不可怕，知道错在哪，并勇于承认错误便是好的。

    笃笃。

    “进。都几十年了，什么时候敲过门啊。”

    破旧的房间，温婉的妇人，逗着一个婴儿。

    “请问，您是卡莎女士么？”一个年轻稚嫩的声音。

    “啊，是你啊，少年，恢复得怎么样？”卡莎的眼神里有一丝母爱。

    “已经好了。”少年说着，活动着胳膊腿，以示自己没事了。

    “来，小宝宝，哥哥回来了，到哥哥那里好不好？”卡莎逗着婴儿，将之抱起，走向少年。

    婴儿见到少年，立刻来了精神，小手抓向少年，欢笑着。

    少年接过了婴儿，将她搂在怀里，松了口气。“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这下可以继续走了。

    妹妹，是他活下去的动力。

    “你先坐，我去给你弄杯水。”卡莎说。

    少年把她高高的举起，看着那张可爱的小脸，逗着她。婴儿到了高处，兴奋的叫着，欢笑着。

    “今天是这孩子最高兴的一天，”卡莎端了杯水走了进来，冲少年一笑。“这是该庆祝的一天。”

    少年单手将妹妹搂进怀里，单手接过水杯。

    “坐，”卡莎说，“跟我聊聊吧。”少年依言坐在椅子上。

    “我叫卡莎•爱丽，你们叫我卡莎就好，你们呢？”

    “我叫阿金，我妹妹，阿舞。”

    “不要告诉别人你的真正的名字，那将使你招来祸端。”小时候，父亲那样教育他。

    “唔，不错的名字，兄妹俩都是！”卡莎赞美道。[WWW.kanshu.com]

    “谢谢。”少年，或者说阿金经过老头子的一番说教，的确改了不少。

    “话说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鬼爪？你们的父母呢？”

    “他们……走了……”

    “哦，对不起，我不知道……”卡莎暗恨自己的愚蠢，这种事怎么能随便问，有屁股都可以想到的答案，有谁会没事穿越鬼爪？

    这对兄妹有故事。卡莎这样想。

    “虽然有些仓促，但，把这里当成家吧，你从普林斯特那老家伙那里听说了吧，我们是被遗忘者，而且杀了这里的年轻人，我们在这里被关了几十年了，我们不断地反思自己的过错，有些事做的的确不对，但我们并不后悔，有谁在年轻的时候不犯错呢。你想象不到普林斯特那老家伙把你们带回来时我们的兴奋程度。你们简直是神灵赐给我们最好的礼物了，我真心的希望你们能留下来，这里是被遗忘的小镇，意味着没有帝国的追杀，而且，别看我们这把老骨头老，但还是很强的。”

    “留下来吧，孩子，把这里当成家，也算是帮我们了却一桩心愿。”

    “心愿？”

    “是啊，我们在这里被关了几十年，除了亲情，我们什么都体验过了，在这段无尽的岁月中，从来没有像这三天高兴过。你们的到来，给了我们不曾拥有过的东西，希望。活下去的希望。”

    卡莎眼里闪动着光芒，那光芒的名字，阿金不知道，但见过，那叫希望。在那一晚，这光芒同样出现在父亲的眼中过。

    夜，深蓝色，美得像块深蓝宝石，群星璀璨。

    阿金躺在废墟中，至于阿舞，则在卡莎那里睡了。

    这小家伙似乎很喜欢这里，很喜欢卡莎。

    或许是缺乏母爱吧。

    阿金躺在废墟中，悠闲地望着夜空，多长时间没有这么欣赏过夜景了，上一次似乎还是在家里吧，依偎在母亲的怀里。

    他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回想着老头和卡莎的话。

    到底要不要离开？他纠结了。

    这里的人虽说是罪犯，但并没有想象中的凶神恶煞，反倒很和蔼，像村子里的长辈，聆听他们的教诲，如坐春风。

    真的要离开么？阿金幼小的心动摇了。

    他们需要自己，阿舞喜欢这里，更重要的是，自己可以歇歇了。

    这群人给自己的感觉首先是强大，比父亲都要强大，尤其是那个行将就木的老头，那台杀戮机器。或许自己也能像他们那样强大，那样，复仇就要简单不少！

    “父亲，母亲，我到底该如何抉择？”少年望着夜空，自言自语。去读书 www.qudu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