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汉王之心（一）

(去读书 www.qudushu.la)    三个月后的一天清晨，虎贲军早早的就将长安城王宫的广场围了个水泄不通，明亮的光明铠甲在朝阳之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散发着寒光的陌刀让庄严的广场多出了几分肃杀之气......

    早已进入会场等候的墨家众人和各派士子，伴随着一声“汉王驾到”的高呼声而微微的波动了一下，转瞬便安静了下来。当一身黑色王袍的子之出现在众人视线的时候，广场上的虎贲军立刻就爆发出了“我王威武”的呐喊声，狂热的呼声顿时充斥了整个长安城......

    虚压了一下双手，子之左手按剑大步来到主位之上，打量着眼前的墨家第二代矩子——禽滑釐。老墨子死后墨家便是群龙无首，隐约被分为了两派，而禽滑釐却是以其非凡手段硬生生的支撑起了支离破碎的墨家，虽然没有了老墨子时期的荣光，但几年光阴下来也是有了几分欣欣向荣的景象。

    子之在主位上站定，对着禽滑釐拱手恭维说道：“久闻禽滑子大名，今日得一睹风采，诚乃孤之幸也。”

    禽滑釐稍微坐直了身体，对着子之拱拱手，直接了当的讥讽道：“汉王以我墨家弟子性命相逼，老夫安能不来？”

    子之也不搭话，大袖一摆，面带微笑的安坐在王位之上。对着身后的柳土吩咐了一声才不急不慢的说道：“这些个墨家刺客行刺孤王不成，反而论为阶下之囚。依汉律行刺国君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孤王只是让矩子来我长安城中一辩是非，何有以墨家弟子性命相逼一说？孤王的大军能踏平墨家总院不假，但要孤王闲来无事去墨家总院抓那区区几十个人，孤可没有那份闲情。”

    子之一番充满了威胁而又有根有据的话，将墨家行刺一事说得是明明白白。禽滑釐老脸一阵抽搐，不过禽滑釐也不愧是论证高手，话音一转激昂的高声说道：“汉王自继位以来为排除异己而擅杀族人；凭己之喜好而诛杀天下士子；为一己私欲而四处征伐，使得庶民惧之如虎、将士埋骨他乡。汉国此等伤民之暴政，我墨家必除之。”

    “久闻禽滑子乃是高明之士，不想今日却说出此等颠倒黑白、断章取义之话，真正是闻名不如见面。”禽滑釐话音刚落，子之立刻起身正色反驳道：“大汉自立国以来凡事皆依法办理，从无私刑一说。子涵等人意图弑君铁证如山，焉有擅杀族人一说？前些时日所杀之官吏，非游历天下之士子，而是我大汉之官吏。官吏整日只想着如何献媚于国君，以取晋升之道，而不思百姓疾苦，此等误国误民之吏不杀之以正国法，难道要高阁以养之？最后我大汉之民从不惧战，何来惧之如虎一说？”

    “汉王好大喜功四处征战，先是灭了高句丽、肃慎、东胡三国，又穷兵黩武强行吞并北方草原。如今更是以严刑酷法镇压民众，难道汉王就不怕物极必反吗？”

    子之慷慨的起身回答道：“辽东原为苦寒之地，民少而地薄，屡屡受到外族之窥视，数百年来被杀戮、虏劫之人口何止千万？我大汉先王崛起于微弱之地，发奋图强而振兴汉室。孤王承父业而荡平敌寇，掌乾坤于手上，驭万民于治下，纳异族于我华夏文明之中。今、我关中百姓安居乐业，域外之民安享太平，各族之间和睦共处。我大汉境内不论是高句丽人、东胡人、燕人皆称自己为汉人，并以自己是汉人为傲。”

    “难道禽滑子真的以为，我大汉之所以强盛是靠镇压二字来实现的？孤王以为我大汉之所以强大，并非偶然而是必然，原因无他，只因为孤王执法如山、一视同仁。禽滑子不信孤王所说？”看着不屑的禽滑釐等人，子之轻蔑的一笑，续而高声吼道：“孤之国人，替孤王告诉世人，尔等可愿为大汉之强盛而奉献一切？”

    “我王万年！汉律万年！”

    “万年大汉！万年汉人”

    子之话音刚落，外围的国人尽皆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让得墨家之人也不禁无言以对......

    “汉王承继父业而励精图治，开疆扩土且国力大增，实乃一代雄主，老夫敬佩之至。”短暂的失神之后，禽滑釐满脸诚恳的恭维道：“以当今汉国之国力，汉王之雄才伟略当行王天下之霸业，老夫翘首以盼汉王执天下牛耳之时！”

    “禽滑子此话无外乎就是想离间汉国与列国的关系罢了，此等雕虫小技何足道哉？”子之当即说破了禽滑釐的心思，看着满面诚恳的禽滑釐回答道：“孤王在这里可以肯定的告诉天下，孤王对称霸天下、列国臣服没有丝毫的兴趣。”

    子之话音刚刚落下，全场一片哗然，纷纷叫嚷着子之太多虚伪。在满场鄙视的目光中，子之满脸微笑的走到广场中央，大声喝道：“自武王伐纣分封诸侯，我华夏大地可谓是诸侯林立，至今一直是征伐不断，真可谓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十年。所谓者何？唯‘争霸’而已！我华夏大地之上埋葬了多少为‘争霸’而逝去的儿郎？

    争霸、争霸！？我们到底是争出了华夏一族的富裕？还是争出了华夏一族的强盛？没有，都没有！争霸不但没有争出我华夏大地的富强，反而是争出了各国的仇恨，更是争出了匈奴铁骑血洗镐京的耻辱。”

    一席话说得全场鸦雀无声，待到众人稍微消化了一下自己的话，子之继续的说道：“自春秋战国以来，我华夏大地之上便出现了秦人、齐人、汉人等等之称，但尔等通通都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来自哪里，更是忘记了自己到底是什么人。既然尔等皆已忘却，那孤就提醒尔等，孤与尔等皆是华夏之人——皆是炎黄子孙。

    刚才禽滑子问孤是不是想执天下牛耳？是不是要称霸诸侯？敢不敢问鼎天下？尔等是不是皆以为孤王会避而不答？是不是认为孤应该含糊其辞避重就轻？”

    安静的广场之上落针可闻，众人压抑着心中的猜测，想要清楚的知道汉王的决定；矗立的法神雕像专注的聆听着，生怕错过每一个音符；风儿停下了脚步，想要见证这伟大的时刻；鸟儿也停止了争论，要将这等消息待到远方；唯独那高高在上的太阳才平静的看待着世间发生的所有一切......去读书 www.qudush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