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以身相护

(去读书 www.qudushu.la)    小舟靠在大船阴影里，舟中人盘膝而坐，抬头看了看大船高阔的船身，咕哝道：“咦，我为什么往这个地方来？”

    面若冠玉，姿貌高伟，青衣白绦，风姿荣华，看眼神不羁狂放，偏偏却又隐隐透几分邪魅阴凉，像一块白中带青的古玉，在月色下光泽幽幽。

    扶风一族至高无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巫神，非烟穷尽心力欲图复活的祖父大人。

    之后他便在扶风闲逛，慢慢恢复自己的功力，一别多年现在的扶风自然不是他记忆中的场景，他也没想过要回自己的出身族步步族——这人从来就是个浪子，没家的概念，当初龟息之前放出的一缕求援意识，本就是在茫茫大千世界之中随意游弋碰运气而已，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个孙女非烟，倒霉的听见了那个召唤，更没想到非烟为了这个召唤，付出青春声音，乃至更重的代价。

    他意识虽然还跟不上时代，却知道自己还有一角灵魂遗落，自然而然的便追着那角灵魂而去——金刚大爷在哪，巫神大爷便跟到哪。

    巫神大人临海自照，海水中映出三十许左右男子魅力十足的容颜，他十分不满十分惆怅的想，哎，老了老了，怎么睡了一场，瞬间老去二十年？一路上日御十女，才堪堪将光阴拉回十年，嗯……还差十年。

    巫神大人怨念的仰头，看月，叹息。

    美人控巫神大人，怨念完了，缓缓站起，一步步慢慢顺着大船船身跨了上去。

    风度！风度！没风度毋宁死！

    他乘来的轻舟，突然缩小，软化，泛出白而薄的光，然后无声无息软在了海水之中，好像一艘纸船，沉没在海水中。

    他一抹灰一般落在甲板上，毫无声音，以至于跟随孟扶摇很久，屡得当世顶级高手指点武功已经是一流高手的铁成，和习惯海上，一点异声都能听见的姚迅，都毫无觉察。

    丫歪着头刚才还睡得哈喇子直流，在梦中嗒嗒的磕着瓜子，突然毫无征兆的就睁开眼睛。

    随即它一眼看见了老主人。

    它一拍翅膀，大叫：“老——”

    巫神只在三丈之外动了动袖子，金刚大爷便骨碌碌腾飞出去，栽在甲板上一滑三千里。

    不能说他老！不能！

    金刚一叫，铁成和姚迅立刻醒了，齐齐扑过来，巫神皱眉，他看见了自己的那一角魂，不过死鹦鹉实在保存得太不好了，裹在一堆瓜子肉里……要净化！净化！

    “来者何人！”铁成喝问台词永远标准！

    再一眼看见水中有个球哟呵哟呵在拼命泅渡太平洋，认出那是元宝大人，心中大喜，有耗子去通知孟扶摇，太好了，耗子真聪明！

    他眼光那一落，不知怎的巫神突然有所感应，也转过头，看见游得起劲的元宝大人，笑笑，手指一勾。

    元宝大人犹自不觉，嗨哟嗨哟的继续游，划啊划啊划。

    划啊划啊划……

    为毛划了半天好像距离没有任何长进？

    元宝大人后知后觉的缓缓转头，便看见背上好像粘上了一根蛛丝，一只银白的，比它小不了多少的蜘蛛，正在湛青色的诡异月光下，仰首拨指弹丝，神情萧索而风雅，感觉到它的注视，回首对它展开颠倒众生的蜘蛛之笑。

    “吱——————”

    落上甲板元宝大人刚松口气，突然觉得背上好重，一回头。

    “吱——————”

    巫神招招手，召回那只人面蛛，一根手指拈起湿嗒嗒的耗子，铁成立即扑上来要救，却快不过巫神手指一弹，将耗子弹给了一边目露淫光的金刚大爷。

    热身完毕，踏着稳重的方步，淫笑着，逼上来……

    所以说，三十年风水轮流转，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在扑倒与反扑倒的艰巨大业之间，往往要衍生无数个轮回……

    “在下帝非天。”巫神倚着船舷，望着海上明月，神情很文人墨客，说话却是半截斯文半截有辱斯文，“你家船主呢？叫他滚出来，哼……”

    “敢动我的鸟？”

    动了人家鸟的孟扶摇，手还插在坟堆里。

    这这这这……这手底下是个什么东西？

    有心跳……

    心跳！

    孟扶摇“嗷”一声，飞快的拔手。

    底下一股大力涌来，将身子半倾姿势歪斜的孟扶摇猛地拽下去！

    无限轮回，对立反复，像有人在将一部电影不断的快进快退，画面眼花缭绕人影快速闪回，所有的东西都因为不断的快速的反复而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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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下那股力量十分巨大，像是一头潜伏在暗夜里的兽含住了猎物，猛地一甩头，于是，陆地崩塌。

    孟扶摇身子一落，立即大力一弹，半空一个翻身。

    这里是一个地下室，不算很大，几十平米的模样，四面空落落，错落的点着一些颜色各异的蜡烛，在灰黄的土壁上发出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各色微光。

    而她刚才被拽落的地方，盘膝坐着一圈面无表情的灰袍人，目光直直的看着她，她每动一步，那目光便跟到哪里。

    她一脚蹬在土壁上，一字马拉成一线，绝不让自己落地，手中“弑天”一扬，黑芒一闪，直指祭坛前那长袍人。

    孟扶摇也笑，道：“原来你果然没死。”

    孟扶摇淡淡看着她，道：“我还是很佩服你的，书上说七彩妖火只有顶级大巫师才能捏得出，没想到你已经超越了那个阶层，一个假人也能让她捏出七彩之火。”

    她神情有些可惜，可惜那个以自己精血培养多年，已经抵得上一个大巫的逼真傀儡，不过既然做出来，那自然是要用的。

    而她，就在附近，亲自操控自己的傀儡，所有的对答言语动作，都是她自己的镜像反射，尤其那朵七彩异火，因为要隔空相传，真实燃烧，这种顶级之上更顶级的术法，实在耗费了她太多精力，以至于无法在傀儡受那雷霆一击之时反攻，还必须受伤遁去。

    神空，神空，传神，隔空。

    “和你相反，”孟扶摇冷笑，“我经常受伤，不过我听说，经常受伤的死不了，不常受伤的，一伤便死。”

    “这里才是你老本营？”孟扶摇不答她这个问题，转头四顾，又看看底下那一圈人，“不要告诉我，这里的都是那些暴毙而死的女子，被你拿来做了什么怪物吧？”

    “你的巫术真够恶心。”孟扶摇“呸”一声。

    “你才是穹苍真正的守门人？”孟扶摇忽有所悟，“这个绝域海谷，难道是分开来指的？绝域是绝域，海谷是海谷，所谓的有去无回，根本和风浪不相关？”

    绝域、海谷。

    而那岛上所谓的“弃民”，只是穹苍打发出来的障眼法，有他们在，所有意图去穹苍的人必然会想着去问路，然后，堕入陷阱。

    敢往穹苍去的，都是自负一身武功的人，被种种岛上疑问撩拨，必然要起好奇之心，艺高人胆大，被告诫“岛西边不能去”，那是一定会去的。

    孟扶摇心中飞快的转过这些念头，对那个自己要去的国家更生了几分凛然戒备之心。

    世人不解一个普通海谷何以这般难渡，不明白一个没有国境关卡的国家为何无人能进，屡屡铩羽之后更对这个国家的神秘和力量产生敬畏和敬仰。

    不动声色的狠辣，超然外表下的手段阴暗，无时无地的装神弄鬼——很标准的顶级神棍。

    然后她拂袖。

    盘膝而坐的死尸们齐齐转个方向，按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面对非烟，直直将口一张，或喷冷雾，或吐焚风，或发尖啸，或跃阴火。

    火焰之海，冰冷地狱之谷！

    极度的热中蔓延开极度的冷，泾渭分明而又奇异交融。

    她心中一部分起了灼热的燥，一部分却生了阴冷的凉。

    她立于祭坛前，衣袖一拂，面前突然多了一个双面投影的镜子，她手指轻点，七彩光芒汇聚成偌大的一团，反射在镜上，再被她如扯丝般，一点点，扯出七彩之线，咻咻飞出，刹那间昏暗的地室内，纵横交错，布满流动的网般的七彩之光。

    孟扶摇只在冷笑。

    她冷笑。

    “嚓！”

    轰隆隆大片泥土被孟扶摇这一刀激扬飞起，远远的倾落，如下了一场土雨。

    七彩之光摇了摇，刹那间暗了几分。

    这是孟扶摇刹那间的猜测，她也没有猜错。

    “没事！”孟扶摇一句话答完已经人刀合一，全身骨节格格一错，将自己缩化为一道瘦长的黑色旗杆，闪电的直穿！

    宛如一根啸风掠电的针，自九霄射来，向地狱奔去，前方十丈软红污浊阻挡，不过是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人在半空黑刀一指，“唰”一声光芒如电一劈，东边那个盘膝而坐的死尸无声晃了晃，僵倒在地！

    一个悬空翻，躲过一道挪移来的彩光，黑芒h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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