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元宝卖艺

(去读书 www.qudushu.la)    确实是美人。

    当自认为来自现代、阅遍粉面朱唇的伪娘们的人间春色、对美和人体艺术有着深邃且通透了解并且因此具有极高定力的孟大王，依旧不能控制的流了满地口水并念念不忘的时候，基本可以证明该美色非常之牛叉。

    铁成抱着剑，奇怪的看着自己的主子——瞧那表情像是想狼扑，瞧那动作却像是想狼奔，她想干嘛？

    天下有配得上孟扶摇的人吗？铁护卫永远都会对这个问题坚决摇头。

    前方，美人还是一身黑衣，负手站在城关前的一个土包上，俯视着夜色中的轩辕国境城关，他似乎十分适合黑色，那修长身体里透出的沉冷劲捷，如夜色一般无声无息而又瞬间浸透大地，他也似乎十分喜欢紧身衣，全身上下扎束得一点多余布角都没有，很明显，并不是为了凸显他那令人惊艳的身体，而是为了方便。

    没有阻力，最快速度。

    孟扶摇远远蹲在一边，想看杀手美人怎么进入轩辕——轩辕的国境关卡十分严格，城楼高阔，重兵把守，没有通行令者一律免进，孟扶摇倒是有轩辕的通行令，但是只有一枚，铁成那死孩子又不肯离开她身边，白天众目睽睽的闯关又实在太不符合孟大王素来的低调风格——她都喜欢夜里杀人的。

    夜色里，那个身影一动不动。

    他一飘就飘上了城墙，自城楼角楼灯光照不到的死角里极其精准的穿过，轻轻贴上了墙面，整个人和铁黑色的墙面浑然一体。

    孟扶摇好奇心起，悄悄潜近，趴在草丛里，也等。

    他们更不会知道，这两双冷静眼睛的主人，即将给轩辕带来无可挽回的巨大波澜。

    快捷的马蹄击打地面的声音，刚才还在远处，转眼到了近前，月色下的土路上，那匹白马十分雄俊，脚程极快，马上人犹自伏低身体连连驱策，显见有急事，刹那间便到了城门下。

    只是……她皱起眉……后续该怎么处理呢？

    马上蒙面黑衣骑士冷笑一声不说话，向着城楼上探下来的灯火，森然亮出了一面金色的令牌。

    灯笼收了回去，又是一阵杂沓的脚步声，马上骑士又一声得意的冷笑，双手抱胸等待着城门为他打开。

    这唯一可以乘虚而入的一刻。

    如一片枯叶自然自枝头降落，一飘便飘到那骑士马前，那骑士刚刚自瞳孔里摄到一个淡淡的黑影，便突然觉得喉头一凉。

    血光尚未来得及激射，黑衣美人剑尖一拍，不知怎的鲜血便被封住，他扬手，黑暗中一个抚琴鸣笙般优雅的姿势，一道极其飘逸流畅的光弧划过，下一瞬他手中已经多了张血淋淋的完整面皮！

    尸体无声飞上城墙，他衣袖一振，袖底飞出一道白光，咻的穿过尸体，将尸体牢牢钉在城门之上，他刚才呆过的位置！

    此刻，进入守兵视野中的，已经是手擎着金牌的，刚才那个冷傲的“蒙面骑士”，守兵谦恭的弯腰，其余几个人按照惯例出城四处看了一下——轩辕国境防备谨慎，城周附近没有任何可以遮掩身形的地方，连草丛都没有。

    守兵们没发现什么，放心的回去，伸手一引，小心翼翼请“骑士”进入国境，那人大剌剌的点了点头，突然半回身看了后方一眼，随即扬鞭策马，踏破秋夜月色而去。

    靠……真是狠人。

    倒挂城门，等来猎物，猎物展示完令牌叫开城门他再出手，从守兵验证令牌到下城不过区区半盏茶的功夫，他落下、杀人、剥皮、钉尸一气呵成，抬手刹那之间便即完成，生生将杀人搞成了艺术。

    可以想见，明天轩辕国境城关之上，发现这样一具钉在城墙上的尸首，会是怎样的轰动震惊。

    此人来意不善，看来轩辕国内，要生事了。

    于是她就学了。

    很快，诸国帝王情报专司的案头都放上了这样的一个消息——x年x月x日，轩辕国境被侵入，侵入者手段狠毒大胆，吊尸三首于城门，其中一具面皮已失，两具脸上有叉，疑为轩辕邻国xx、xx示威所为，轩辕正缇骑四出紧密搜查中……和平多年的五洲大陆或许即将再次掀起战火……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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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而言之，奸商聚居地，骗子集中营，不过唯因杂乱，反而有时能淘到新鲜玩意和出乎意料的好东西。

    今儿一大早，锣声就响的震天。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当当当当当当当……”敲锣者额头上贴块狗皮膏药，进进出出的摆板凳，围观者稍稍多了点。

    “投亲无着身无分文，大哥尚病在家中无钱医治……”敲锣者抹泪，围观者继续呵欠。

    “出门跌在了阴沟里……”抹泪的抹泪，漠然的漠然。

    “从阴沟里爬出来，一辆马车碾了我大哥的手……”敲锣者嚎啕，展示“大哥”包成粽子的爪子，围观者终于动容——这俩死孩子也太倒霉了点吧？

    “到医馆看伤，没钱买好药，黑心大夫给的药不晓得是什么烂货，生生都捂臭了，不信你们闻闻……”敲锣者作势要去解大哥裤子，众人伸长脖子兴致勃勃，“大哥”捂紧裤裆咬牙切齿：“我说主子你可不可以差不多一点？”

    “得了，掏钱吧。”一大妈含泪解开衣襟，再解开衣襟里三重纽扣，掏出里面的小包，打开十三层手绢，露出双重包装的钱袋，从里面颤巍巍拎出……一枚铜钱。

    众人皆以仰慕的目光望着敲锣的那丫——神啊，铁嘴啊，三十年没施舍过的铁母鸡，今天居然破戒了！

    接着众人的眼珠子又掉了下来。

    “娃有志气！”大妈慈祥的看着敲锣的孩子……真是个漂亮小子咧，卖到象姑馆最起码有一两银子……

    敲锣者微笑，竖指，摇头。

    当当当当！

    一身黑毛——易容过的，一件红袍——自己包袱里的，四条短腿——元宝大人的。

    此“兔”的原主人如果在场，大抵要捧心吐血——堂堂百年一出的珍贵神宠，智慧与人等同的稀罕宝鼠，落到孟扶摇这厮手中，竟然沦落到三流闹市卖艺谋生……

    “啊！小黑兔子！”

    “狸猫！”

    元宝大人黑了脸，恨恨瞪孟扶摇——丫的谁让你给我染黑毛的？破坏我玉树临风形象！

    “能认字？”

    “小子胡吹大气！小心挨黑砖头！”

    她当当的敲着锣，将四面的人群都吸引了来，眼见几个衣着平凡但神色沉稳的男子也凑了过来，目光一闪，笑吟吟道：“说起我这神兔，也没什么稀奇的，就是会对对子。”

    “把我大哥送你们做家奴！”黑心孟扶摇一指可怜“大哥”铁成，“治好病，好歹是个能干活的壮实汉子呢！”

    元宝大人鄙视的抬头，不理——太贬低本大人智商。

    众人开始苦想对联，这都是下层苦哈哈，墨水不多，一个汉子抓耳挠腮想了半天，突然摸到了个虱子，在嘴里咯蹦一声咬了，此虱体型过大，咯着了他的牙齿，在悔恨牙齿过早衰老同时，该汉子灵感突来，大叫：“此兔门牙忒大！”

    “你妈后腿够粗！”

    “他爹出门撞大运”

    ……

    “你妈飞沙走石，鬼斧神工。”

    “噫吁戏！尔畜怎可与人斗智!”穷儒暴怒。

    李大妈呆滞的问孟扶摇：“它怎么句句都是你妈？”

    李大妈继续呆滞：“它它它它……它真是个兔子？”

    “它就是个兔子”。

    “妙啊！”

    元宝大人挺胸碘肚咧嘴笑，非常进入角色的亲自叼了铜板往小笸箩里扔——自己劳动挣钱的感觉就是光荣啊，虽然这些铜板加起来都不够买它一件袍子的一个纽扣……

    无数人涌上来，想要膜拜下“识文断字，满嘴你妈”的神兔大人，孟扶摇一把将那个很有表现欲的家伙塞进袖子里，微笑：“人家怕羞，请勿打扰其思考创作，有什么事可以和大人的经纪人——鄙人区区在下联系……”

    李大妈挤进来，用打量金子的眼光慈祥的看着孟扶摇和她的袖子：“小哥儿，你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大哥又受了伤，要是不嫌弃，老婆子我家……”

    沉稳的男声突然打断两人的对话，语音平静中隐隐带着不可违抗的霸气，来人不止一个，左右一插已经将李大妈挤走，李大妈抬头要骂，一眼扫到对方腰间隐隐露出的麒麟袋儿，立时变了脸色，噤声退了下去。

    “大哥有什么吩咐？”孟扶摇笑眯眯问，“给赏钱吗？”

    远远围观的人“哗”的一声，三百两！寻常百姓之家十年用度！摄政王府好大手笔！

    那护卫扔过钱袋，便笃定的等孟扶摇送上兔子，孟扶摇将钱袋在手中掂了掂，笑眯眯道：“好重哦……”一反手又扔了回去。

    “非也，非也。”孟扶摇摇手指，“听说过没？有了一顿充，没了敲米桶，俺家神兔是俺浪迹天下之生财法宝，俺兄弟两人指望靠它挣一辈子钱过活，如今一次卖了，以后到哪找活路去？”

    “三百两啊，”孟扶摇笑，转头看他，“按说是够用了，可是，有命拿没命花，要它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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