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御风成旗

(去读书 www.qudushu.la)    孟扶摇尴尬的趴在云痕胸膛上，对着“捉奸者”傻笑。

    随即他推门过来，看了看两人暧昧的姿势，又看了看云痕，伸指在他前心一抚，又瞥孟扶摇，道：“你还赖在他身上，当真要他做泥土压身的噩梦么？”

    孟扶摇听这话怎么都觉得古怪，却又没办法驳斥，看长孙无极眼神，浮光荡漾似笑非笑，看不出喜怒，却又觉得定然是不甚妥当的，以她的经验，但凡长孙无极觉得不妥当，她想妥当也妥当不起来，只得悻悻道：“喝呗。”

    大爷你怎么这么难伺候哇！还有，你怎么满身散发着某种酸溜溜的味道呢？真是不大方！孟扶摇郁闷，只好拎了罐子跟在他身后，看长孙无极慢悠悠往花园走，花园里开满合欢花，花如少女艳唇，粉簇成团，晕晕染染出一色绯红，掩映着白石桌椅，长孙无极坐了，道：“这里好，月朗风清，纤毫毕现。”

    长孙无极托腮看她，突然道：“阁下打算要我用眼睛来喝汤么？”

    孟扶摇没好气的道：“我就是苦命厨娘，只有伺候主子们喝汤的命！”

    孟扶摇沉痛的道：“那你为毛不自觉点大方点，说‘请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再潇洒的走开呢？”

    “啊！”孟扶摇张大了嘴。

    孟扶摇“咕嘟”一声，声音很大气质很不雅的把汤吞了，视人家的温柔缠绵于无物，急急拉住长孙无极袖子，道：“死了？真杀了？呃……不是真的吧？”

    “凤四皇子呢？”

    孟扶摇皱起了眉，这才发觉长孙无极语气不对，“你在说，没有尸体？”

    “嗯？”

    “啊？”

    “那你又是怎么发觉不对的？”

    他抬眼望着苍穹深处，天上个星光倒映着他的眸光，他眼神里有种疑惑的、厌倦的情绪，他想着那日金殿最后一轮真武比武发现的那个人，慢慢道：“也许，有个我很讨厌她出现的人，终于不出预料的出现了……”

    “懂得喜欢就懂得讨厌，我很庆幸我终于懂得。”长孙无极微笑，目光亮亮看她，直到孟扶摇不自在的转过头去，这一转头瞬间，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我记得，你有一门武功，是能消除人的记忆，控制人心神的，难道……”

    孟扶摇默然，半晌道：“长孙无极，我一向不是个喜欢寻根究底的人，所以这么久了，你的来历出身，还有你身上的一些奇异的事儿，我从来没有开口问过，不过你当真打算永远都不告诉我么？”

    他轻轻叹息一声：“我想，我还是亲自去一趟符山比较好……”

    悠远平静的女声淡淡传来，水波般悠悠晃晃不知远近，似乎响在头顶，又似乎远在天涯，那声音听起来很“空”，每个字平仄起落都没有区别，虚幻无边摸不着的感觉。

    随即孟扶摇便看见白石桌上突然生出了一条裂缝。

    半空中那个女声似在笑，那笑毫无笑意，声音却突然多了几分妖娆：“师兄好享受，我远道而来，不请我喝一碗吗？”

    “偶尔吃一次也没关系啊，看看这莲子汤，是个怎样不俗的神品，能让不爱红尘不贪人欲的师兄，这般花前月下一副凡间小儿女像你喂我喝？”

    长孙无极手指一抹，生生将那裂缝抹平，淡淡道：“不过是红尘烟火寻常滋味，定然是不入太妍你眼的，没得污了你那向来只食花饮露的高贵胃口。”

    她最后一个“得”字，突然变成破音，声音扬起的雷电般向上一冲，戛然一声，那罐子突然裂开。

    长孙无极盯着那汤，眼底突然露出了厌烦的情绪，一抬眼看向前方一处屋檐，冷冷道：“你喝得，你不止喝得，所有我能得到的，你也可以得到，这在很多年前我就和师傅们说过，所以，现在，你可以走了。”

    话音方落，“砰”一声，石桌粉碎，漫天石屑飞扬，那些石屑簌簌飞舞，先是慢的，随即便闪电般一冲，攒成长蛇般灰白的一条，直射长孙无极眉心！

    那“石蛇”却一断又分，呼的在半空中一展，于虚虚实实中一阵飞速重排，突又幻化成一面石扇，那女子遥遥虚虚一抬手，那石扇猛然横扇斜拍，对着长孙无极当头拍下。

    他淡淡笑：“既然这么想喝，那就给你尝尝。”

    这般细微却凶狠的战斗，他依旧在笑，淡淡道：“恭喜师妹，我说你怎么会突然履足红尘，原来是神法大成了。”

    她尾指一弹，一个极其轻巧的手势，平地上忽然起了呼啸的风，满地的合欢花都拔地而起，呼啸卷成一把绯红的巨杵，直捣长孙无极胸口！

    “轰！”

    孟扶摇一直坐着，紧紧盯着这不动身形手指间的战斗，为那迷离而炫目的变化而热血沸腾，她的“破九霄”到了第六层后，便每层分三级，必须要一级一级的提升，第六层第二级“斗转”，她至今还没找到修炼的法门，然而今日长孙无极和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师妹太妍这一战，却让她若有所悟。

    “啪！”

    长孙无极霍然回首，目光大炽！

    煽我？竟然敢煽我？

    打人不打脸，你丫找死！

    却有人比她更快，一直端坐原地的长孙无极突然动了，身形一展便直射对面屋檐，穿越那些未歇的花雨，人在半空衣袖一拂，轰然一声那半边檐角直直坠落，坐在上面的太妍正全神贯注等他的招，不防他竟然先攻身下，身子直直坠落，半空里赶紧一个翻身，如柳絮如杨叶般姿势极其轻盈美妙的翻落在地，冷哼一声正要抬手攻击，长孙无极却已落在那半边屋檐，居高临下又扬了扬衣袖，太妍一惊，下意识向后一退，结果身后墙上的窗棂突然断裂，窗子吱吱嘎嘎的倒下来，她只好向前掠，这一掠便迎上奔上来的孟扶摇。

    她话音未落，便觉眼前紫影一闪，随即“啪”一声脸上一热颊上一痛，也是一个热辣辣的耳光！

    “长孙无极，你好生无耻，竟然和人联手攻我！”太妍抚着脸，怒极反笑，“你羞不羞？”

    “长孙无极我也告诉你，只要你在一天，我都会永无止境的和你斗下去。”太妍突然妖娆一笑：“既然我神功大成，师尊们已经准我再入红尘，那么我有的日子和你耗，你要做的，我就破坏；你要保护的，我就伤害；我要向师尊们证明，谁才是真正的第一！”

    孟扶摇盯着她——这个万恶的……侏儒！

    太妍看起来竟然就是个小孩子，十一二岁的身量，脸也粉粉团团，还有些婴儿肥，若不是那成熟的语音和一双神光璀璨的眼，她活脱脱就是个粉嫩的精致的小姑娘。

    这个太妍，看样子很早就和长孙无极不对盘了，她是不是觉得，煽她孟扶摇也就等于煽长孙无极？那她岂不是亏大了？

    长孙无极淡淡看着她，眼神里只有不耐和疲倦，他似乎懒得和太妍斗嘴，只有意无意的挡住了孟扶摇，他怀里，一直在睡觉的元宝大人突然探出头来，愕然盯着太妍看了几眼，顿时大惊；“吱吱！”

    这一声却不是元宝大人发出的，太妍袖子里，突然爬出只看起来和元宝一模一样的，甚至比它还肥上三分的，全身毛色黑光油亮的兔子版耗子，该耗子看见元宝两眼放光，双爪一合就待冲过来：“吱吱！”

    那只黑元宝犹自不罢休，肥腿一蹬就待窜起——“吱吱！吱吱吱！”被太妍皱着眉一把揪住尾巴塞了回去：“珍珠！给我争气点，天底下公耗子又不是死光了，非要找那只最丑的！”

    黑珍珠立刻也含了一包泪，回头骂太妍：“吱吱！”

    孟扶摇连那一耳光都忘记了，在一片吱吱声中抱头崩溃，天啊，世间妖孽何其多，居然还有个黑元宝！

    她冷笑看着长孙无极，眼角一瞥已经闻声赶过来的宗越云痕等人，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有本事你就再找出来，杀了她就是。”太妍勾唇一笑，突然凑近长孙无极，在他耳边低低道：“我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才师兄，我说，你好像退步了哦……”

    她走过的墙面，砖石无声的，一块块呈脚印状落下来。

    “叫你丫显摆，叫你丫装！”

    碎石居然真的击上了太妍背心，啪的一声在正要跨上墙头的她背上绽开粉白的灰尘痕迹，太妍不防孟扶摇无耻的来这一手，晃了晃，险些真的栽下墙头，她努力平衡着身子，才勉强维持着刚才的高手风范，在空中纵出一道粉白光影，电射而去。

    “我也跟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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