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无名指

(去读书 www.qudushu.la)    火车站，许光辉目不转睛盯着涌出的人群。人群中，何淑燕早早望见了他，提着行李快步跑来：“许光辉！”光辉迎上前：“这里景点少，旅游不划算。”何淑燕暗骂笨蛋，口里问：“长途车很累，附近有二号店吗？”光辉说：“他们晚上准备在韩派酒店给你接风，现在吃东西晚上能吃下吗？”何淑燕笑：“没关系的，麦当劳随便吃些，难道要饿到晚上？”光辉点头，开着奥迪Q5奔向麦当劳。

    麦当劳里，情侣们谈情说爱，小孩们欢笑嬉戏，气氛融洽。点了汉堡薯条，何淑燕笑问：“你如今，算是事业有成了吧？”光辉说：“一般吧，相对稳定。”何淑燕吃口汉堡：“可以详细讲讲吗？”光辉笑：“你感兴趣？那你随便听听吧。主要功劳是白清祎的，他抢占先机，知人善用，任劳任怨的，最后挣五百万资金。拿五十万开发布会做宣传，然后五家大企业当场表示愿意赞助，收了六百零七万，小企业又收一百二十万，总共十三家公司赞助。跟园林局合作，每个合作企业有15%的提成，一块呼吁植树造林，然后现在街道两边很多地方都种的树，空气指标上升很快。”何淑燕问：“发布会讲了什么这样大效果？”

    光辉说：“先找首富，就是给我们五百万的老总代言，他都同意了下来一呼百应。然后计算，每呼吸一次高污染空气少活几分钟，再算买空气净化器和种一棵树的钱以及作用大小。白清祎很聪明，和自行车公司合作，在发布会上，买一棵树苗送一辆自行车。然后我按照设计，在市区安装的出租自行车系统，投币一元能骑两个小时。他们都对世纪花都这创意感兴趣，再为自己多呼吸新鲜空气买了份保险。秦萌大胆，她又拿钱去盖房子，经济适用房。但是吧，所有行动的名都是首富占的，等于我们出力挣钱，他出钱挣名。如果计划或者什么失败，还得赔偿他所有资金。”

    话音刚落，大厅响起音乐《约定》。就在大家莫名其妙时，何淑燕从行李箱拿出钻戒盒，单膝跪地向光辉笑：“请你娶我吧！”光辉呆愣，根本没反应过来。何淑燕笑：“你没明白吗？请认真考虑一下！”周围议论纷纷：“居然是女的在求婚。”“真勇敢啊！”有人起哄：“娶了吧娶了吧！”光辉手足无措，似乎没能接受现实。何淑燕用手机播放录音，录音里分明是光辉在说：“再见面的时候，可能成家立业了。谁跟你求婚打个招呼吧，想看看他本事有多大，如果可能，我肯定回来找你。”何淑燕微笑：“如果可能，你会娶我吗？”

    三年前，济南某公园。清晨，阳光和煦。

    光辉练习踢足球，累了坐到树底下的石凳上休息。羽毛球从空中飞过，掉到树枝上。小女孩直勾勾盯着树枝，身高182cm的何淑燕把球拍给女孩，摆架势准备爬树。

    旁边的光辉无动于衷，等到穿短裤的何淑燕越爬越高时，起身说：“用石头可以砸它，你小心。”何淑燕没反应，已经快够到羽毛球了。光辉脚担着足球，猛地用力，一个鱼跃顶球将羽毛球打了下来。

    何淑燕跳下，看眼前这个板寸发古铜色皮肤的大男生，运动短袖、短裤、护袜、护腿板、足球鞋，忽然有几分好感。小女孩捡球，听姐姐问：“你是足球队的？”光辉说：“济大校队的。”何淑燕笑：“踢得挺好，谢谢。原本我快拿到，你突然踢球打中它，吓了一跳。”光辉说：“你很勇敢。”何淑燕伸出手：“你好，我叫何淑燕，很高兴认识你。”光辉没有伸手：“嗯，许光辉。”何淑燕并未觉尴尬，收回手含笑。

    又一日，还是那棵树下，光辉练习跆拳道动作要领。正压腿间，何淑燕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会武术？”光辉汗流浃背，喝口水回话：“是跆拳道。”何淑燕问：“你天天在这个地方晨练？”光辉说：“有时候时间紧张不来。你呢？”何淑燕眉飞色舞：“我天天坚持晨练，有空的话可以教我踢足球吗？我会武术，什么时候切磋一次。”光辉说：“有时间，还是这里。”二人坐到一起，谈笑风生。

    朗月清风，公园水池边，王年把冰淇淋举到他面前：“许老师，草莓味的。”光辉接过：“吃完该回家了。”王年开心地蹦跳：“许老师，去你家可以吗？”光辉说：“我明早有事，得早起。”王年撒娇似的：“就去认认路啊，好吗好吗？”光辉终于变得阴沉：“王年，我当你是兄弟、学生，别再这样。”王年的笑容消失：“你还是不能接受我对吗？世俗中的人都无法接受我们这样的，我们的生活有什么意义？凭什么？”颤巍巍地走开，手中的冰淇淋融化，一滴滴滴落。光辉挠挠头，手举冰淇淋如坐针毡，眉头紧锁。

    一个人坐到旁边：“你遇到麻烦了啊。”光辉说：“燕子姐，你怎么在这儿？”何淑燕说：“回家路过。刚刚那男生我认识，他是双性恋，脸皮厚得要命，招惹他肯定吃亏。”光辉握紧冰淇淋：“我当他是朋友吧，相处怪怪的，到底怎么办，很为难。”何淑燕笑：“你真是个老实人。但你是个男生，纠结这个做什么，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没必要成全他委屈你。”

    光辉有了丝笑意：“你会开导安慰人？”何淑燕哈哈笑：“神经病，是你给我创造了这个机会。对了，许光辉，你答应教我踢足球，没变卦吧？”光辉认真：“变卦了。”继而哈哈，“逗你的。”何淑燕无语，故意打几个哆嗦。夜晚的公园，笑声漫天。

    周末如期而至。因为是周末，学校人很少。烈日炎炎，足球场内奔跑的何淑燕大汗淋漓。光辉递水：“休息会儿，你练的很好。”何淑燕喝水擦汗：“除了盘球、颠球，还有哪些各种动作的名称？”光辉颠球，空翻射门：“倒钩球。”接着做各种踢球动作，炫酷到爆，直让何淑燕惊异羡慕。

    于是，每逢周末，许光辉就抽出时间陪何淑燕踢球。他们都是勤奋型天才，奔跑在球场，胸部停球、铲球、半高球，一个个优美的弧线。场上十分钟，场下十年功，挥洒汗水在草地，阳光照耀下晶莹剔透。球技增长，感情自然与日俱增，欢笑、玩闹，二人共同努力。

    大商场人潮拥挤。体育器材区，何淑燕望着过往的人群，眼睛仔细的寻找。几个小孩子开心地踢足球，突然把球踢到何淑燕脚下。她颠球，微笑着踢还给孩子们，孩子们惊叫：“姐姐好厉害！”何淑燕摸摸孩子们的头：“要好好练习，很快就能像姐姐这样。”

    另一边，光辉气喘吁吁跑来，傻呆呆地把奶茶递给她：“燕子姐，这里人太多，走散没找到你。”何淑燕笑：“人再多我也能找到你的。刚刚给你打电话你没接，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光辉一摸口袋：“我手机呢？”何淑燕问：“是不是丢在哪儿了？”光辉说：“嗯，买奶茶的时候有人扛我一下，他把我手机偷走了吗？”何淑燕笑：“那你想怎么办？”光辉低头：“只能再买一个了。燕子姐，喝奶茶吧！”何淑燕看着孩子们踢球，目光温柔：“许光辉，好想要个孩子啊。”光辉先是笑，继而觉得有些怪怪的，险些被奶茶呛到。

    化装舞会，大家相拥在舞池中央，激情的音乐，曼妙的舞步，沉浸在里面，仿佛时间定格。何淑燕本就高，舞会选择了穿平跟鞋。光辉说：“之前我没怎么参加过舞会之类的大型集会，是不是看着像闰土？”何淑燕高兴：“闰土好啊，老实可爱。”光辉被她的笑感染：“笑那么开心啊。”何淑燕笑：“你要走了，我得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给你。”光辉眼眶红红的，全心全意投入跳舞中。交谊舞的慢三步伐该是轻快的，他们却显得沉重，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似乎只有两个人。

    舞会结束，何淑燕踏上红地毯，伸手说：“谢谢你，虽然再次见面遥遥无期，可还是要祝你们一路顺风。离别，其实是为了下一次重逢。保重。”光辉伸出手，又缩回去：“再见面的时候，可能成家立业了。谁跟你求婚打个招呼吧，想看看他本事有多大，如果可能，我肯定回来找你。”何淑燕笑：“相信你会的。陪我走次红地毯吧。”光辉终于握住她的手，缓缓走上红地毯。

    “一路从泥泞走到了美景，习惯在彼此眼中找勇气，累到无力总会想吻你，才能忘了情路艰辛。你我约定难过的往事不许提，也答应永远都不让对方担心，要做快乐的自己照顾自己……”麦当劳的音响仍然播放这首歌。何淑燕期待的眼神，让光辉笑了，温柔地享受钻戒戴到左手无名指，扶起勇敢的女孩，从西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戒指，在女孩惊讶中套上她的左手无名指：“本来准备在你走之前给，然后你太快了，就一起吧。”两人深深的拥抱。

    嘴笨真的是很可怕的缺点，或许一百句话只能说出一句。剩下的九十九句怎么办？就用心、用行动去表达。爱一个人不需要千言万语、山盟海誓，单单的行动足以表达真心。爱情里，往往嘴笨的，才是值得放心交往的。

    何淑燕从此跟着光辉扎根这块风水宝地，几个月后步入婚姻殿堂。他们的感情平淡而充实，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浪漫惊喜。光辉是比较木讷的男生，同时也是最精明的男生，他们的生活像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那样，坦诚又羞涩。

    婧兰第一次当伴娘，她很羡慕：“相爱的人生活会非常地幸福吧？”接新娘时十几辆兰博基尼，王老板亲自替新人主持婚礼。结婚两月，光辉笑得更灿烂，因为来年，他就要当爸爸了。掐指细算，同龄人几乎都已经度过人生四分之一的时间，其实，面对时间，所有人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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