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与记忆

(去读书 www.qudushu.la)    夜风微凉，不禁轮回站在圣廷最高处的高台看着皇城壁上散落的淡蓝色荧光，那是“凝霞”最后一抹容颜，是被冻结了的花的灵魂。

    不禁轮回按了按太阳穴，只觉得脑袋隐隐作痛，有很多事情已经逐渐交汇到了一起，麻烦的程度不亚于三十年前妖界大门的打开。虽然说，三十年前那个时候他也才刚刚在地狱出世。

    他恍惚觉得，如果他现今的这个位置是由亘古灵来坐的话，那地狱得要混乱到什么程度才不会让人目瞪口呆呢。不过，也许混乱也是一种不错的场面，至少不需要绞尽脑筋维持现状。

    不禁轮回突然笑了笑，谁能说的准呢，亘古灵那家伙向来运气就好得出奇。

    记得以前亘古灵、司官嗜血还有他三个人闯尤乐判灵的风月雪阵的时候，他和司官嗜血分别是用尽了本事才走到最后一关，不想那二货竟然一路都是猜着过来，还笑嘻嘻地嘲笑了他两一顿，也就到最后，只有亘古一个人见到了当时的绝世琴师——尤乐判音。

    不禁轮回仰起头，在那望不尽的夜空中默默叹息，“亘古，你若是还活着，该有多好？”

    说完这话，他甩了甩头。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想起那个二货来着……

    皇城壁上的荧光已经完全隐没在了土壤之中，今夜的最后一点璀璨也化为了他一直所维持的那份祥和。

    不禁轮回转身下了高台，不再回望过去的种种。夜风扬起他白色的衣摆，有一丝淡淡的灵韵从他的衣身中飘出。

    待不禁轮回走后，判灵从一旁的阁楼闪了出来，用手接住空中那淡淡的灵韵。

    “小白，就这么不想让他知道你还活着么？”判灵叹了一口气，“他刚刚听到你的魂魄还在的时候，你又不是没看到他是那么的高兴……”

    只见那淡淡的灵韵从她的手上移到了地上，慢慢地扩大，变淡，一个白发及地的男子从中显现了出来。他面容清秀姣好，淡淡一笑恍若仙神一般，只是多了一份不和谐的病态。

    “好不容易把你的魂魄养成了七分，又得从头开始……”判灵爱惜地摸了摸男子的头发，男子朝她眨了眨眼睛，一副乖巧而好奇的模样。

    “已经暂时将轮回刚刚的记忆消除了是么？”判灵关切的问到，“你现在的力量没办法跟以前相比，也不知道他哪天会再想起今天的事情……”

    白发男子依然只是眨了眨眼睛，什么话都没有说。

    “如果有天神的力量，你的魂魄就能很快养好了。只可惜，司官嗜血身上虽然有极其强大的力量，但却含有魔的气息。”判灵的眉头不由得一皱。

    “煆瑕窟。”男子开口说到。

    “什么？”判灵稍有一愣，只见男子的幻影已经模糊了起来。

    “煆瑕窟……那里有我的力量……”淡色的灵韵很快缩回了一团，隐没到判灵的身体里。

    一时间，判灵呆呆地站在原地，只觉得男子口中的“煆瑕窟”非常陌生，如果那个煆瑕窟是在地狱的话，没有理由她会不知道的。

    “……煆瑕窟”判灵口中念叨着这句话，完全没注意身后站着几个人。

    “喂！”一只手打在判灵肩膀上的同时，判灵差不多快“噌”地跳起来了。

    判灵猛地转过身去，神情是又惊又慌张，整张脸吓得如白纸一般。

    “判灵，你在叨叨些什么？”司官暗一边皱着眉看她，一边结印收术，再一边心里暗叹没有灵剑，连瞬移的速度都变慢了好多好多……

    “你你你……”判灵完全没缓过劲来，然后又看到拍她的蓝衣女子，一只手颤抖地指着她说：“你，你你你怎么在这？还有你你，你谁啊，还有你。”说完，她又指向一旁的黑影和扶着黑影的墨迪。

    待凝昕一脸不爽地凑过去，敢这么没礼貌地指着她家墨迪大人的，判灵还是第一个呢！于是，虽然待凝昕内心有点小纠结要保持淑女形象什么的，但脸部表情已经黑暗到了不行，不过反正背对着墨迪呢，不怕！（- -。墨迪本来也看不到么……哇卡卡卡）

    “你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干嘛，之前那团白白的又是什么东西？”待凝昕两手叉腰，语气略带蛮横。

    “我，我哪有，什么白白的东西？”判灵一愣一愣地扭着头，嘴巴说话的时候那叫一个抽啊。

    “我明明就看到了，只不过看不清楚而已！”待凝昕眯着眼睛瞧判灵。

    司官暗上前拉住待凝昕，挑眉——不要和判灵纠缠这种事情，搞不好她又在偷偷研究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是打开她的话匣子，谁受得了……

    待凝昕看了一眼司官暗——也是，这货疯起来会要命的……

    判灵看着司官暗和待凝昕“挤眉弄眼”的，终于是把劲儿缓过来了——看样子，她们是没有看到小白，那就好……

    “咳咳……”判灵瞪着司官暗和待凝昕，“姐姐我干什么是我的自由，你们有啥权力管你们上司在干什么。”

    ——瞧，得瑟了。司官暗耸了耸肩。

    待凝昕斜了一眼判灵，然后默默地走到墨迪身边。

    “哟，什么风把雾幽的墨迪吹过来了，稀客啊。”判灵眨了眨眼睛，完全忘记刚刚自己说过啥话了。

    “呵呵，判官阙也不是贵人多忘事，还记得在下，幸会。”墨迪笑到。

    “哪能忘了你呀，姐乖徒儿的心上……额，”判灵眨了眨眼睛，看到待凝昕那逐渐变皱了的眉头，立马改口道：“信上，信上提起过。姐谁呀，过目不忘知道不。”

    然后她又看到了旁边的黑影，“不过，他谁呀？看着有点眼熟，想不起来。”

    司官暗嘴角抽了抽——还过目不忘？前不久还见过呢！

    “别管他谁了，说了你也记不起来，殿下呢？”司官暗开口。

    “轮回啊，那货刚走。”判灵朝司官暗翻了个白眼，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小暗暗你不是回家了么，怎么又回来了？这不是……”判灵畏畏缩缩拉过司官暗说，“不是真的要‘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吧？少扯这套，当嘛忠臣呢，姐都想一脚踹了他。去去，回家休息去……”

    司官暗嘴角又抽了抽，“想回来着，被暗杀了所以才折回来的。”

    “暗杀！”判灵那一副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的模样，“谁呀？那个黑衣服的？”

    “不是，具体的要和殿下汇报一下情况。”司官暗说。

    判灵撇撇嘴，“宁愿被那货损得成鬼样也不跟姐姐我透露，这么偏心，这么没良心。”

    司官暗扶额，觉得不能跟判灵扯下去，一定会被带歪话题的，于是开口：“到时候就会知道了么……话说，殿下去哪儿了？”

    “布吉岛，问别人。”判灵不爽地挑了挑眉，“你们几个怎么鬼混到一起的，小昕昕不是也回家了么？”

    待凝昕眯着眼睛看判灵，“听说暗‘嫁人’了么，能不过来吃杯喜酒啥的……”

    司官暗扶额，打算开启“充耳不闻”的状态。

    判灵一听，貌似又有机会炫耀在月兮家的种种经历，于是咂吧咂吧地把从不禁轮回封司官暗为郡主到离开月兮家的一堆事情，调油加醋了几番。

    ……

    放着判灵各种兴奋讲故事不说，不禁轮回离开了高台直往冥牢而去。

    “你还是不肯说么，非要本王亲自来问你？”不禁轮回站在淡灰色的冥光牢圈之外，望着冥牢中被金链捆缚手脚的青衣女子，“倚上五卿，你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一直在维护司官嗜血呢？本王几夜思来想去都不明白。”

    倚上五卿慢慢睁开双眼，“他是值得我去维护的人。”

    不禁轮回皱眉，然后突然大笑：“又是一个被司官嗜血迷住的女人，真是可怜。他的眼里可从来没有你们一丝地位，却值得你们一个劲地去跟随，维护……本王还真是嫉妒得慌啊。”

    “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有一个人，他为了她会不惜毁掉另一个人，然而那样的做法是错的……”倚上五卿垂下眼来。

    “不是司官暗？”不禁轮回略带疑惑地问到。

    “司官暗会成为受害者。”倚上五卿望着眼前闪过一丝不安的不禁轮回，“我不会求殿下放我出去，我知道，时候到了，殿下自然会放了我。”

    不禁轮回冷笑一声，“你倒是算计得很清楚，似乎什么事情都很明白。明明知道逃不出本王手心，还会先让晌安心。你告诉她你回了随灵，就不怕她也去了随灵发现你不在么？”

    “殿下不会让她回随灵的，我猜……”倚上五卿思索道，“您让她回了仙灵。”

    不禁轮回笑着拍了拍手，“本王真不希望你是敌人。”

    “以殿下的聪明才智，会在我成为殿下的敌人之前除掉我，然而您也并没有这么做。”倚上五卿淡淡地说：“您让我活着不会是顾虑到随灵，对随灵来说，我早就不存在了；更加不会是顾虑到仙灵，因为九弟的事情，让穆苻嫜恨透了倚上家，她巴不得我们都魂飞魄散……如果不是因为晌那孩子是二公主的女儿，穆苻嫜大概早就向她下手了……”

    不禁轮回嘴角微微向上弯了个弧度，“看来你消失的那三十年并没有让你看不清现状，那本王让你活着的原因又是什么？”

    倚上五卿接着说：“我是您的盟友。”

    “哦？”不禁轮回失笑了。

    “您已经知道我待在司官嗜血身边有七八年了，对他的行径不敢说能掌握太多，也不会太少。您是一位好君主，对付司官嗜血只是因为他的行为对地狱会造成威胁，而我，不想他一错再错重蹈覆辙。”

    “本王是因为私心想杀了他，与其他无关。”不禁轮回冷笑道，“不过你似乎知道的东西超出了本王的想象，太聪明的人往往活不长。”

    倚上五卿微笑道：“但我却愿您千秋万代。”

    不禁轮回颇为有意地看了她一眼，开口：“本王明白了，你与司官嗜血认识。”

    倚上五卿稍稍一愣，“殿下，您什么意思？”

    “你以前与他认识。本王推算着三十年前左右，你失踪的那个时候，司官嗜血也差不多刚刚出世，所以你不会是那个时候认识他的。”不禁轮回看着倚上五卿越来越为难的表情，心中就更加有底了，“那么，也就是说，你们前世认识。”

    倚上五卿低着头，不说话。

    “哈，真是太有意思了。”不禁轮回笑道：“本王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有前世的记忆，不过么，似乎司官嗜血可不记得你了。”

    倚上五卿继续沉默不语。

    不禁轮回接着说：“不管你前世是谁，本王接下来想跟你谈谈合作的事情，至于你想说多少前世的事情，或者不想说多少，都没关系，”不禁轮回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本王会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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